“我這人做事,一向就是考慮全麵啦,沒有十成的把握,也不會跟你提的。”景自箴淺笑道,至於之前休書一事,那是因為事態緊急,容不得她多考慮,才最終落敗,所以,這個不算數,還有再之前的逃跑計劃,也是因為事態緊急,也不作數,再再之前……那些都記不得了,更不作數了。
“到底同不同意啊。”景自箴忍不住拉住樊亦白的手臂,懇求道,“如果賠了,也沒關係,就賣掉我的嫁妝填補虧空,還不行嗎?”
樊亦白看了看被景自箴抓住的手臂,煞是開心,點頭道:“賠了也不用你的嫁妝來補,既是我同意的,自然是由我來給你兜著。”
“你……答應了?”景自箴不確信地問,但聽他的意思,應該是答應了。
經過樊亦白粗略一算,建一個成衣廠終歸是賠不了錢的,就算自箴的中式成衣沒有達到市場預期,但還能加工軍裝,據悉,南京、武漢兩個政府合並後,北上作戰也就不日而行了,到時候,軍裝的需求量勢必增加,以嶽父大人牽的那條線,他確信自己能夠拿下生產軍裝的生意,此時籌備成衣廠倒正是時候。
“娘子有求,為夫的就是赴湯蹈火也要為娘子辦到,何況隻是一家小小的成衣廠。”樊亦白眯眼一笑,“而且,不用委屈在刺繡廠那裏,繅絲廠旁邊不是有個空著的院子嗎?好好規劃一下,應該夠用了。”
景自箴簡直高興得要跳起來了,她知道那院子,占地雖然隻有半畝,但是兩層結構,可使用的麵積絕對不少,那這……
“那這規模就不是……試試的意思了?”景自箴問。
“我也覺得做成衣很有發展,規模小了沒搞頭,但是一次性投入太多,短期不能見利潤,就怕影響到咱們正常生意的流通,所以,先做個中等規模,若是賺錢,那周圍的田莊也是咱們樊家的,擴建廠房很方便。”樊亦白說道。
他當然不會說後麵可能還有軍裝生意,因為他要讓自箴認為,自己的這番投入完全是為了迎合她的喜好,他都這樣以千金換紅顏一笑了,那自箴還不感動得投懷送抱?
隻是,還真沒有投懷送抱,算了,自箴若是像那些尋常女人一樣,他就不會多看一眼了,還是再耐心等等吧。
主意拿定,樊亦白也點了頭,景自箴就可以大張旗鼓地營建成衣廠了,而出乎意料的是,樊亦白竟然主動聯係上海的洋行,給成衣廠添置了十台腳踏式縫紉機。
閑置的院子重新規劃,哪裏擺縫紉機,哪裏放布匹綢緞,哪裏放成衣,等等,景自箴親力親為,每個房間都被利用上了,還特意在飯堂裏擺了一台留聲機,讓工人們在午休時聽聽音樂。
景自箴擔當設計,請了一位城中剪裁手藝數一數二的裁縫師傅打板剪裁,再找了二十名年輕女工做縫紉、鎖扣的活計,從繅絲廠裏調過來兩個做事穩妥的人過來做管事,不過,本來打算請到成衣廠這邊給成衣刺繡的阿一,因為在刺繡廠顯露了卓越的刺繡技藝,被刺繡廠的羅管事截胡了。
為此事,景自箴與羅管事起了爭執,最後到樊亦白那裏,經過樊亦白的斟酌,最終將阿一留在了刺繡廠,因為需要刺繡的成衣並不多,而且,讓這麼好的手藝隻繡衣裳,樊亦白認同羅管事的那句“大材小用”。
最後,樊亦白倒是拿了個主意,成衣廠那些需要刺繡的衣裳可以拿到刺繡廠去做,並嚴厲地要求羅管事,任何時候,都要以處理成衣廠的事為先。
景自箴看不下去這兩個人的一唱一和,扭身走開,樊亦白連忙上前攔住她,羅管事識相,立刻走出了樊亦白的辦公室。
“還說全力支持我,結果,連一個繡工都不肯讓給我。”景自箴氣呼呼地說。
“流水線嘛。”樊亦白解釋道,“在刺繡廠加工,就能免去在成衣廠添置幾套刺繡的架子,多給你節省成本啊。”
“現學現賣,早知就不提點你了,現在反成了你降伏我的話柄了。”景自箴睇了他一眼。
樊亦白還沒被女人這般促狹說教過,這心裏怎麼竟然如此……愜意呢。
景自箴話說出口,很快就後悔了,這流水線的確是她跟樊亦白說的,可是,在她跟樊亦白說之前,樊家絲綢的生產就已經類似流水線模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