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讓箴兒先照料好你,至於家事,那就再等等。”樊老太太說罷,揮了揮手,“你們也早點兒回去歇著吧。”
樊亦白和景自箴告退,待他們出了院子,樊老太太對紡姑歎道:“兒子的心如今全在媳婦身上了。”
“少爺少奶奶和睦也不錯,隻有這樣,老太太才能早日抱孫子。”紡姑道。
聽到孫子二字,樊老太太的眉目舒展開。
是啊,孫子……
樊亦白和景自箴回到悅禧堂,金婆子咋咋呼呼地歡喜道:“還是西式醫院厲害,保春堂的郎中都治不好的病,那洋大夫打了幾針就好了,阿彌陀佛,簡直比天上的神藥都神。”
金福笑嗬嗬地跟他媽說:“那是當然啦,還是少奶奶見多識廣,也幸虧我聽了少奶奶的話,您老是沒看到,少奶奶開汽車比老方開得好多了,還有跟洋大夫說洋話的時候,嘰裏呱啦,我一句沒聽懂。”
錦翎笑著道:“你要是能聽懂洋話,就越發猴精了。”
眾人聽了,一笑。
金婆子又是念叨了句阿彌陀佛,“少奶奶怎麼本事這麼多啊?別是神仙托生的吧?”
雖然知道是奉承的話,但景自箴聽著很受用,一掃之前因為老太太斥責她並讓紡姑帶人過來伺候樊亦白時產生的憋屈。
“你們以後都要聽少奶奶的話,要是讓我知道有誰敢不尊重少奶奶,我可是要過問的,到時候,我可不管誰是有臉的誰是沒臉的,統統滾出樊家大門。”樊亦白趁著院子裏所有傭人都在的機會,給景自箴撐腰。
因為樊亦白天生就帶著攝人的威嚴,他再嚴肅著說事,就連從小照顧他長大的金婆子都免不了戰戰兢兢。
院子裏其他年長和年幼的女傭們更是不免暗暗唏噓,幸好之前她們也沒敢怠慢少奶奶,就是前些日子礙於老太太的威嚴,不敢聽從少奶奶的話,但也沒有沒規矩地駁少奶奶麵子,萬幸,萬幸。
樊亦白抬舉她,景自箴當然不會當著傭人的麵說些拆台的話,直到遣走了旁人,隻餘他們二人時,景自箴說:“你沒必要跟下人們說那些話,我以後要是跟誰嚴厲了,隻怕會被人家誤會我仗勢欺人。”
樊亦白在景自箴麵前收起了嚴厲,溫柔和氣,“樊家跟你們景家不同,人口多,每房都有自己的心思,下人們也都是見風使舵,上上下下的,都是一個富貴心,兩隻體麵眼,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誰若是失了勢,連下人都敢給氣受。”
“景家雖然人少,可是哪裏的人心都是差不多的,我二嫂因為沒有二哥做主,家裏的傭人對她就不重視,就連貼身的丫鬟,若不是大嫂主持公道,也不盡心。”景自箴說,“所以,謝你啦。”說著,嫣然一笑。
“這句謝應該是我說的。”樊亦白深深地看著她,“我那麼對你,你卻以德報怨,更襯托得我很卑鄙,在你麵前,我……自慚形穢。”
“別這麼說,其實,你的做法也無可厚非,是我的思想太脫離傳統。”景自箴道,“不瞞你說,我對這場婚姻是很反對的,如果不是家父逼迫威脅,我會選擇逃走。”
樊亦白聽到這些,心裏很不舒服,可是,他還是耐著心聽下去,自箴對這場婚姻的不滿,他豈能體會不到?若是願意,她那天就不會那麼激烈地反抗,一切都會順其自然。
不過,自箴此時能夠跟他剖析心中所想,這也很不錯,讓他了解她想要的,那麼他依照行事,這樣,就能讓自箴接受他了。
反正已經成親了,以後的時間很長,他不用操之過急。
景自箴斟了兩杯茶,兩人在桌旁坐下,景自箴繼續說:“知道嗎?我心中希望的婚姻是建立在愛情上的,而不是男女雙方家庭利益上的,沒有門當戶對,沒有父母之命,沒有媒妁之言,就像童話故事裏,騎士遇到了公主,然後,騎士打敗了噴火龍,贏得了公主的芳心,兩個人相愛,最後走進婚姻的殿堂。”
“你也說了,這是童話。”樊亦白抿了口茶。
“這是比喻。”景自箴糾正道,“我在美國的時候,身邊不少朋友就是因為機緣巧合而相愛並結婚的,還有我二哥和周梅,雖然我很同情二嫂,但是,我還是支持二哥跟周梅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