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自箴在景家守了三個月的孝期,方才與樊亦白回了樊家,另外,景自修也同時返回了江西前線,而景自謙則是與妻子一起梳理家中事務,他也要啟程去上海了。
景自謙在上海已經購置的宅邸,打算讓一家人都搬過去,蘇州的宅子則是留一些本分可靠的仆人守著。
媺嫿跟著景自謙一家同去上海,景自箴倒是佩服大哥的擔當,對二哥呢,也隻能是無奈了,不過,她對周梅這般不計較名分地跟著二哥則是真心的敬佩。
當樊老太太看到一身素裝的景自箴進門,這心裏就不痛快,當然,她還不至於是因為嫌棄喪事,而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喪事打亂了她的計劃。
本來是打算出了正月就把婉兒安排給亦白做妾,考慮到納妾禮數是要經過正妻才行,這才不得不一直等著。
樊老太太抱孫心切,之後又想出一招,找了理由讓樊亦白住在萱茂堂,然後讓婉兒去伺候,不做妾,可以先做個房裏人嘛,隻要生米煮成熟飯,以後的事都是順理成章。
隻可惜,樊亦白將婉兒趕了出來,而且,以前對婉兒的態度還算平和,自那以後,則是冷如冰霜了。
樊老太太覺得婉兒委屈,也是賭了一口氣,偏要婉兒做兒子的小妾,於是,也將自己的打算跟兒子明明白白地說了,結果,竟然被兒子一口回絕。
樊老太太當然不會責備自己的兒子,把恨意全部轉嫁到了媳婦身上,都是自箴在背後調唆的。
如今,景自箴回來了,樊老太太與她敷衍著寒暄了兩句,便切入了正題。
樊老太太不容任何人置喙的命令般地說道:“總之,人是給你們了,可以先做個房裏人,等有了孩子再正式給身份。”
樊亦白攔住了景自箴,說道:“母親,我跟您說過了,我現在不需要任何女人。”
“現在不是你要不要,而是樊家需要一個子嗣,之前我還勸自己再等你們一年,可是,景老這一過世,箴兒要守孝三年,不是我不想成全箴兒這個禮節,但樊家真的不可以再等三年了。”樊老太太轉而又對景自箴說道,“箴兒,就算不說子嗣的事,你作為妻子總該是應該照料好丈夫的起居的,而你這三年是不能盡妻子義務的,難道你也讓你丈夫寂寞三年?這可不是為妻之道。”
“母親,能不能先不談這事。”樊亦白懇求道。
“箴兒。”樊老太太不理會自己的兒子,繼續對景自箴說,“作為樊家的大少奶奶,這個家終歸是要交到你手上管的,你若連這點兒大局都不懂,如何做樊家的當家主母?當年亦白他父親的幾房侍妾,基本都是我幫他選出來的,我待她們情同姐妹,她們對我也尊敬有加,如今大家還是和和睦睦的,這些你也都能看到,不是嗎?”
景自箴有種不想與夏蟲言冰的無奈,垂眸對樊亦白道:“亦白,我還是那句話,隻要我們沒有了夫妻關係,那麼,你就可以隨便娶任何女人,娶幾個都與我無關。”
樊亦白頓時一陣頭痛,他已經在百般維護著她了,可她,為何還要這麼無情地刺他的心呢?她難道不知道,他最不想聽的就是她要離開他。
“自箴,這件事我來處理,你不要說話。”樊亦白隻能口氣冷冷地阻止她。
可樊老太太聽到了,登時就捂著心口叫紡姑拿養心丸,吃了藥,惱怒道:“亦白,這就是你的妻子?!公然忤逆婆婆?!不順公婆,可是犯了七出啊!”
“母親言重了。”樊亦白心裏憋屈,可也隻能先讓自箴離開,自己留下來勸慰母親。
婉兒有眼色,連忙去服侍老太太,樊老太太見她乖巧,更是添氣。
“沒想到,我生了個瞎了眼的兒子,瞧瞧這姑娘,多體貼,多懂事,可你,就寵著那個不懂禮數的女人,難不成她是妲己,迷惑了你的心腸?”樊老太太氣急,也顧不上語言上的體麵,一邊罵著,一邊,還捶了下樊亦白。
樊亦白繼續哄勸:“母親,您的賢德堪比長孫後,我怎麼可能是商紂王呢?”
“是啊,你不是商紂王,你是唐高宗,你那媳婦就是個武皇後,不讓皇上丈夫納妃。”樊老太太氣憤道。
“母親,我和自箴才成婚幾年罷了,還有人成婚十多年後才有第一個子嗣的,我這身子又沒什麼病啊痛的,您著急要個頂門立戶的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