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樊老太太不悅道,“休要胡說八道。”
“母親,您真的不要再操心兒子的閨房之事了,我如今並不想添置什麼人,你要是強塞給我,隻會害了人家姑娘。”樊亦白既是說給樊老太太聽,也是說給婉兒,讓她不要有什麼妄念。
然而,樊老太太似是中了蠱,竟是較上了勁,“總之,婉兒我是給你了,我給你的人,你若是不要,便是不孝,我知道你翅膀硬了,也不在乎什麼孝不孝的名聲了,如今世道變了,是誰有錢誰有槍誰就是天王老子,你也被這世道帶歪了,早就數典忘祖,忘了什麼是規矩。”
“母親這話,叫我這做兒子的如何禁得起?”樊亦白連忙屈膝跪倒在樊老太太麵前,“兒子無立足之地了。”
樊老太太冷哼一聲,“你無立足之地?我看你是讓我在這宅子裏無立足之地,我賞你個女人,你卻這麼駁我的麵子,以後,誰還拿我這個半死的人當回事?”
“母親,兒子知罪,兒子知罪。”樊亦白不得不對自己的母親低頭,在外,還沒有什麼人能如此逼迫他就範,可是,這是他的母親,他不能用對外人的方式來對待她,一個孝字如同沉重的大山牢牢地壓住了他。
樊亦白不得不將婉兒領回了悅禧堂,讓金婆子給她打點一下,雖說是老太太安排的房裏人,但他並不想承受老太太的好意,所以,安排到了離他們臥房最遠的一個房間裏住下。
樊亦白本想著過兩天就回箴園,自然也不會帶婉兒過去,兩人的日子還能平靜著過,可是,當他剛走進房門,就看到景自箴在燈下寫著什麼。
“自箴,我們明天回箴園……”樊亦白不知說什麼,也隻能這麼說。
“不用了。”景自箴語氣疏離且冰冷,她放下紙筆,將一張寫滿了字的信紙推到了樊亦白的麵前,“你簽了字,十個八個都隨便你領進門。”
樊亦白隻看了兩眼,瞬時就將紙撕了個稀巴爛,手掌用力地拍在了桌子上。
“你撕了我還會再寫,十份百份,不夠,我寫上一千張。”景自箴也來了脾氣。
“出了事,你不與我一起想辦法解決?自箴,你這樣……太傷人了。”樊亦白咬牙艱澀地說道。
“在你領著她進悅禧堂的大門時,你就已經把我傷得體無完膚了。”景自箴亦是苦澀說道。
“這不是我願意的,是母親她……”樊亦白隻能歎了歎,無法指責母親的不是,孝道,都是這該死的孝道。
“反正你收下了,對不起,我說過了,我無法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景自箴道。
“自箴,你放心,我不會碰她的,等過幾天,老太太消了氣,我會給她尋一戶好人家嫁了。”樊亦白說道。
“走了一個婉兒,難道將來就不會再來十個八個?算了,我不想我的婚姻生活在這種不斷被人幹擾的紛紛擾擾中把愛情消磨殆盡。”景自箴說罷,重新執筆,繼續去寫。
樊亦白一怒之下,將鋪在桌子上的桌布一掀,桌上筆墨紙硯、茶壺茶盞紛紛掉落在地上,擲地有聲。
寂靜的夜,任何聲響都能傳得很遠,就連在院子一角住著的婉兒,都聽到了這一聲,以及接下來的聲音。
老太太為了讓她伺候好少爺,已經讓紡姑給她教習了人事,還看了一些圖冊,她早已知曉了一切。
上一次,少爺的冷漠很刺痛她的心,可也讓她覺得少爺是個清心寡欲的人,是啊,換了任何男人,她脫得隻剩下了一件肚兜,而那肚兜還是老太太特意讓她穿的雪紡,若隱若現中,什麼都能看到,可是,少爺竟然無動於衷地走了,這讓婉兒很是挫敗。
而且,平日裏的接觸,少爺看上去也十分內斂,說真的,她不喜歡那種過於放蕩的男人,否則,當初雲冕看上了她,她就會依從了。
從小與爹爹走街串巷的辛苦,讓她對那些高門大戶的富貴產生的向往,而女人又不是男人,女人隻能通過嫁娶才能走進這些大門,可是,卑微的出身讓她也自知沒有明媒正娶的命,她不介意做妾,再說,如今也不叫妾了,都叫姨太太,姨太太也是太太嘛。
隻是,人的心,難免會有欲望,而欲望又難免會增加,哪怕是做姨太太,她也想找個矜貴的男人,不想紅顏伴枯骨,也不想跟了一個舉止粗陋的猥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