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熱鬧是別人的,孤獨才是金星的(2 / 3)

在金星看來,舞蹈是情感,是內心孤獨的釋放,她曾這樣寫道:“一旦在舞台上邁開舞步,生活中那些原本被具象化解的孤獨全都衝了上來,一下子我全都知道了,知道的那一瞬間,我也釋放了它們。誰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跳舞的時候覺得是浮在雲上,什麼都摸不著踩不到,心裏的感受被放大到每一個手勢、眼神、腳步……”

那一刻的金星可以跳得讓人想哭,卻又說不清自己在悲傷什麼。

一個人的舞台

13年前,33歲的金星輾轉在上海紮了根。“當時我離開北京,朋友們不理解,說上海是個沒文化的地方,她怎麼會到上海去,要做藝術隻能在北京。”

初到上海,金星的確遇到了很多問題,“不是我的問題,是觀念的問題。”

金星被上海的一家歌劇院邀請去創作,4個月推出了兩部作品,“有些領導就擔心了—大家都不做事便相安無事,這個女人一來,太有威脅了,要把她擠出上海灘。”

金星隻想搞作品,不想當官,但脾氣倔,“一拍桌子我還不走了,看誰在上海灘混得好。”當時金星的舞蹈感染了一些年輕演員,他們從歌劇院出來,放棄了國家待遇,說金老師我們跟你走。“就這樣我們建立了上海金星舞蹈團,沒地方住,我帶著演員就住在襄陽路小賓館。”

雖然在國外轉了一圈,但33歲以前,金星無房無車,存折裏不到一萬塊錢。

舞團建立之初一度很慘,發不出工資,沒有自己的排練廳,甚至在2002年底,舞團與英國鋼琴家合作演出時,僅剩下5名演員。“5個演員就這樣跳了一個晚上,那時候不賺錢,投入和收入能持平就不錯了。”汪濤感慨。

2003年,舞團遇到非典,一年都沒有演出,演員閉關練功修煉了一年。

“當初我選擇舞蹈就知道,我靠舞蹈養活不了自己,我從來沒覺得通過舞蹈能成為億萬富翁。”金星歸結原因:“在咱們國家,讓藝術純粹走市場路線是很荒誕的。那我靠別的能不能養活舞蹈?”

為養舞蹈團,金星開始舉辦舞蹈節,本來想把房子賣掉用來周轉資金,但到最後反而被人騙走四五百萬,雪上加霜。

“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是,感覺就是一隻被宰的小白羊。上午忙著跑東跑西打官司,下午回舞團安排工作,晚上回家門一關,孩子們在眼前依舊陽光燦爛。”

現在金星舞蹈團的排練場地,是她去年在上海國際時尚中心租下的,緊鄰黃浦江,每月租金7萬多。設計是從瑞士請的團隊,但每個空間都是金星親力親為,包括設計顏色、挑選燈等。

親力親為,還包括辦理舞蹈團的演出手續。有時候辦事員聽說對方是金星,故意刁難—必須由金星本人來簽字才能辦理。

“這種情況太多了,就為見你個臉。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堅持過來了。現在,從中央到省市,我都敢叫板—不靠政府補貼,靠自己的藝術產品能不能生存下來?”

與金星共事多年的孫主臻說:“現在金姐走到幕前,很多人都關注她,通過熒屏上的影響力讓更多人願意進劇院來看演出,舞團現在上座率越來越好。”

“都是我(在電視上)掙的錢,才有錢租場地,營造這麼好的氛圍。”金星說。

舞蹈團如今平均每月有兩場演出,“純靠賣票,養活自己沒問題。”孫主臻說。

外界評價金星脾氣不好,但在汪濤看來,現在的金星和剛從國外回來時的她相比,“已經慢慢磨平棱角,做事情更有分寸、更圓滑。”

金星認為性格的改變,緣於自己的孩子,她收養了三個棄嬰。“這是老天爺給我的獎賞。原來我覺得自己是最重要的,有孩子以後,發現孩子是最重要的。孩子突然把我浮躁的心—想證明全世界我是多麼美的女人那個心,一下子抹得一幹二淨。”

孩子就像風箏的線,讓在外漂泊多年的金星終於有了牽掛。

有一次她在舞台上跳舞,大幕拉開,燈光一打,金星獨自從黑影中轉過身來。她的大兒子看了就往外走,他不看了。他說:“不想看媽媽那麼孤獨。”

全世界我隻崇拜我先生

我無數次提起,這一生中我隻崇拜我的先生漢斯。盡管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德國男人,盡管外麵的風雨都是我在扛著。我是個大女人,但不妨礙我們兩個互相欣賞、互相崇拜。一個內心獨立的女人,可以為兩個人製造一幅小鳥依人的畫麵,但她明白,這個畫麵背後不是她對一個男人要比自己強大的期待和依附需求,而是對這個男人的信任和欣賞。她內心的強大能使“小鳥依人”成為無數個幸福畫麵的其中一種,而不是全部。這樣的女人不會給身邊的男人太大壓力,還會欣賞到她的男人身上別人欣賞不到的閃光之處。三段刻骨銘心的愛情裏我和所有的女人一樣,都在尋找著愛情,體會著愛情,那些經曆讓我知道女人該怎麼做。見到漢斯之後,是另一種體會。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是360度全方位地接觸我。第一次見麵是飛機上的偶遇,第二次見麵,我抱著孩子出現在他麵前,把我的身世經曆全都告訴了他。等他考慮清楚,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起點就已經嵌在了生活層麵裏。不再隻是那個光鮮靚麗讓他一見鍾情的女人,不再隻是愛情,而是連同婚姻、家庭一起去發展,這樣的感情需要責任。我對漢斯很崇拜。他的心確實夠大,能夠包容我,要我說,我是個特立獨行的女人算是好聽的了,都可以說是獨斷專行的一個女人。但他能包容,能承載,能一直堅定不移地站在這麼一個有故事有個性的女人身邊。這女人身上帶著別人那麼多猜疑的目光,他無所謂;這女人要求他撫養著三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孩子,他變成了一個稱職的父親;這女人不能給他一個親生的孩子,他依然很知足;他為了我拋下自己的父母跑到一個完全不同的文化圈子裏來生活,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把積蓄全拿出來陪著我,放棄自己的工作來幫我管我的文化公司,四五年幫我做舞蹈節一分錢不拿,完全是以我為事業。他就在那兒,和我在一起,隨時做好了和我一起過苦日子的準備,就是這樣一種信任和堅持,還不夠偉大嗎?有時候想想自己也會感歎,真是一物降一物,我沒有的,他有,才能一起過日子。以前我談的男朋友都不是漢斯那個類型。我喜歡的是那種叱吒風雲,充滿激情的男人,但忽然來了這麼一個文質彬彬、很紳士很儒雅的男人,他用他另外一種方法把我降住了。他愛寫東西,愛拍照,有品位,有涵養,他那種靜靜滲出來的東西潤物細無聲,跟我在舞台上展現的華麗截然不同,和我之前那種風風火火追求高峰的生活態度也截然不同。我性格急,有時脾氣一上來沒法忍,但我和漢斯從來沒吵過。我發脾氣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我,有時幹脆不理我,等我自顧自地發了一通火自己都覺得無聊了,那個勁就過去了。他太了解我了,我就是那種戰鬥型的,越有人刺激越來勁,但沒人給我燃料我自己就歇了。等我平靜下來他才會在旁邊冷靜地幫我分析那個事,指出我哪裏不對,我接受得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