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陌生的地界,人生地不熟,張昊天也曾想過離開蘭若寺,去往周邊尋覓一番,可又念及天機老人明明說沈傲霜就在蘭若寺後,就沒敢遠走。
百無聊賴又無處可去,盡管腹中饑餓難捱,卻把陽燧送與了春三十娘,張昊天實在不想再生吞活魚,隻好灌了一肚子河水,朝著蘭若寺後走去,心頭巴望著能與沈傲霜不期而遇。
寺後依然靜謐如初,枯草泛著新綠,張昊天舉目四望,除卻崇山峻嶺和身後的院牆,恰如孟浩然所寫的詩句,還真是野曠天低樹,隻缺江水映照著他和月亮的倒影。周遭冷清得讓他心裏發毛,偶爾乍起幾聲鳥鳴,足以讓他驚心動魄,毛骨悚然。
偶爾抬頭,張昊天又望見了那尊懸在峭壁上的石佛,心裏不禁暗道,此處雖說杳無人跡,讓石佛陪陪自己,也可趕走心中的苦悶和恐懼。心裏想著,便攢足了氣力,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終於爬上了半山腰,一屁股坐在了石佛的身前。
默坐了稍許,張昊天昂頭仰望著石佛那張似笑非笑地麵容,突然想起自己已然應承了石佛皈依佛門,這樣大咧咧地癱坐在佛像麵前,卻是有些失禮,便起身來拜,重新跪伏在地,雙掌合十,口中念叨著:“求我佛勿怪弟子的失禮之處,隻因弟子尋找沈傲霜不得,體乏腹饑,心緒不寧,神情難免恍惚,這才有失禮數,還請我佛指點迷津,讓弟子早日與心愛的人相聚,阿彌陀佛。”
山風過耳,任憑張昊天祈求不已,石佛卻也是無聲無息,閉口不言。張昊天滿肚子委屈無處發泄,又見石佛無動於衷,不由得心生怒火,騰地站起來,怒氣衝衝地指著石佛叫嚷著:“都說我佛慈悲為懷,化解苦難,普渡眾生,為何卻單單難為我張昊天,若不是你多事,生生地把我吸進肚子裏,來到這個詭異的寺廟,沒見到沈傲霜的影子不算,還差點讓妖魔奪走我的清白之身,請問天理何在,慈悲何在啊?”
石佛無語,默然眺望著遠方,卻不理會張昊天的哭叫,氣得張昊天抱著佛像的石腿,泣聲哀嚎著:“說話呀,你倒是說話呀。”
折騰了一陣子,張昊天再沒精力去叨擾石佛,隻好倚靠著佛腳,懨懨欲睡,忽聽耳邊響起天機老人的聲音:“臭小子,這點磨難就把你給嚇倒了嗎?誰的一生不是跌宕起伏,曆經波折,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知多少生靈就差那麼一點點火候,便望而卻步,丟掉初心,錯失良機,毀掉終生,而今天降大任於你身,必先苦你心智,勞你筋骨,餓你體膚,費些周折,走些彎路,也在情理之中。當然嘍,這番磨練,也是考驗你與沈傲霜的情愫試金石,隻須你恪守正道,堅守心中的執念,百轉千回之後,便可絕處逢生,柳暗花明。小夥子,老衲看好你吆,鼓起勇氣,去盡情闖蕩吧。”
天機老人的這番話有如當頭棒喝,讓張昊天羞愧難當,無地自容,趕緊揉清了雙眼,恭恭敬敬地告別石佛,踏著夜色,收攏起裙擺,心思篤定地走進了蘭若寺的山門。
沒等臨近僧房的門口,張昊天隻覺得脖頸處猛地一涼,再看身前竟立著個黑影,手持刀刃,抵住了他的喉嚨。
剛要矢口喊叫,張昊天卻聽僧房的兩扇門板吱扭一聲洞開了,緊接著從裏麵呼啦啦跑出幾個人,皆都揮舞著刀劍,寒光凜凜。
張昊天定睛細瞧,卻發現有個熟悉的身影,舉刀向他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