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堂哪會願意站在原地聽林溪抱頭痛哭拚命嘶喊,他不像顧南那樣到關鍵時刻就冷淡不起來,反倒是異常冷靜,就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就算一盆水潑下去讓自己損壞也是一樣——不作反應。
他用力地把顧南拉了起來,摟著他的腰,轉身將要離開。可是這樣的背影已經沒有像來時那樣那麼風騷又多姿了,一瘸一拐的顧南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而顫抖了起來,帶血的右手時不時抬起來劃過眼角。藍堂知道顧南不會說什麼的,所以他沒有問,也沒有安慰。
“顧南,你別走——”林溪撲通一聲摔倒在黑漆漆的樹蔭下,迷你的手攜式電筒從石椅上掉下來,啪地一聲摔了個粉碎。最能觸動人心的那一聲尖銳的嘶喊也就這樣再一次射穿了顧南的心髒。
顧南下意識地動了動身子。
“我不會讓你回去的。”藍堂拽緊了他的手臂,拽著受傷的顧南慢慢向球場出口而去。
天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嘩啦啦的雨聲幾乎淹沒了林溪倒在原地失聲痛哭的聲音,摔倒而擦傷的傷口淋了雨就像被灑了鹽那樣疼痛不已,盡管如此卻始終不及心痛。從高一開始由恨生愛的少年們到了高三,本以為可以有所成果,卻無奈被斷開這樣微妙的紅線,所有的努力都付諸一炬。
“顧南你別走……”她趴在地上,沒有力氣可以讓她站起來。側著的臉被雨水淋了個透徹,仿佛那也是一張紙,淋濕了之後一碰就會支離破碎的紙那樣。雨水傾盆而下,吧嗒吧嗒無情地拍打在她的臉頰,淚腺的崩潰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哭幹了眼淚也會流出鼻涕。
[04]
“下雨了。幸好我們在便利店裏喝飲料。”徐飛騰坐在便利店的窗旁,看著窗外又出現了一群在雨中奔跑尋找落腳地方的男男女女們,喝了一口飲料,慶幸著。
譚嘉輝剛在收銀台付了一堆零食的錢,抱著零食走來:“下雨了就下雨了唄,難不成怕我們被雨淋個重感冒?”
“慢著……淋個重感冒……”徐飛騰放下飲料,若有所思。
“小溪!”兩人同時醒悟,隨後拿起便利店員的傘一路以短跑冠軍的速度奔向球場。本來就有許多人奔跑的街道上又出現了兩個長相帥氣的少年,隻不過他們奔跑的速度太過引人注目,就算是連忙躲雨的人也忍不住要多看幾眼。不知道怎麼的,下著雨的街怎麼這麼長,好像怎麼跑也跑不到目的地,就連挪動的腳步也如此沉重不堪。
隻拿著傘卻沒有打開的兩人渾身濕透地跑到球場,在黑暗之中一眼就發現了趴在原地的那個還保有微弱光芒的他們的小溪。徐飛騰和譚嘉輝兩人玩了命地跑過去,險些被扔在球場中央的罐子絆得摔個四腳朝天。
徐飛騰先衝到林溪身旁,一把扶起了林溪。譚嘉輝不夠快,也不敢抱,他打開那把足夠兩個人遮雨的雨傘,遞到了徐飛騰和林溪那一邊,自己卻還淋著雨。身上穿的白色T恤已經淋得變成半透明,隱約見可以看見上半身肌肉的輪廓,結實而美。
“走。”徐飛騰站起身來,把已經不省人事的林溪“公主抱”起來。譚嘉輝開始跟著徐飛騰的腳步跑起來,三人就這樣更加招人注意的在街上奔跑,一直跑到林溪家。
林溪被安全的送到家時,徐飛騰還被他的姑姑(也就是林溪的母親)懷疑了一番。他倆沒有多作停留,隻是關切地守在身邊十幾分鍾以後就借故離開了。
直到多年以後,林溪還模模糊糊地記得那一天晚上有兩個真的很愛自己的男人保護了自己。
[05]
顧南和藍堂一起走入了顧南的家。
“小堂!顧南怎麼了!”顧南媽一見到顧南和藍堂走進來的異樣就生了疑。
“和別人打了架。”藍堂苦笑著掩飾著別的東西,隨後就扶著顧南進了房間。
在燈光下,他看見顧南的眼睛腫了,腫得跟核桃似的。
“你哭了。”藍堂把手放到了他的臉上,手指輕輕地擦拭著他的眼角。
顧南撇過頭:“被雨淋的而已,你想多了。”
持續良久的沉默。
“對不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南好像也看見了藍堂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