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時尚雜誌裏翻幾頁就有的帥氣男模揚起嘴角,迷人的眼睛注目於鏡頭,觀賞著這樣照片的我總覺得那是在對我笑。錯覺滿滿的我扶著額頭,腦海裏突然閃現過同樣的一張迷人的笑臉——曾幾何時,你也這麼溫柔地笑過啊,溫柔得讓人心疼。
[01]
“我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啊,阿溪都哭成那樣了。”徐飛騰歎了一口氣,滿麵愁容。白天還那麼要好地打著球,約定著晚上要繼續。可是晚上就鬧成了一鍋粥。一鍋滾燙無比,誰都碰不了的粥。冷卻之後盡管有人想要彌補,但是人們已經被先前的作為所震驚,誰還敢真的再撲過去呢。
譚嘉輝聽見了也裝作沒聽見,繼續哼著歌和他並肩往前走,不予回答。其實他心底裏也在想著林溪吧,那麼緊張顧南又趴在他身上哭個不停,每一句話都是為他。想到自己,他也像徐飛騰那般歎了一口氣,眉頭皺得跟菊花似的卻還是一聲不吭。
球場內,林溪和藍堂剛把顧南扶到石椅上坐下。
“顧南,你有沒有哪裏特別嚴重、有沒有哪裏流血了?”林溪一邊說著,一邊睜大了眼睛企圖搜尋到更強的光源以看清他的傷勢。徐飛騰下手到底多重,她心裏還沒底。伸手觸摸顧南的臉的時候,也許是因為碰到哪個特別疼的地方,顧南忍不住發出了“嘶”的忍痛喘息聲。
“我沒事,倒是你,女孩子家的不要靠我這麼近……摸來摸去。”顧南咳了幾聲,把林溪的手挪開自己的身體。他看見他眼裏又藏了新的心事了,可是他不能說出來,他會更難受。林溪隻得坐開一旁,看著被燈光照著卻仍然不夠清晰的顧南的臉,她忽然不記得自己要說什麼了。
[02]
藍堂和顧南結伴多年,又怎麼會不明白他呢。顧南自小就把所有的快樂、不快樂往心裏藏,哭的次數用一隻手都能數出來的他就更不可能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失聲痛哭。畢竟,藏起來的情緒太多了,不可能真的一一包得住,總有崩潰的一天。就像一根緊繃了很久的橡皮筋,有人認為它不會斷,但是它出人意料的在某一天就嘣地斷掉了,再也沒辦法愈合了。
現在,還不是顧南崩潰的時候。所以,藍堂要出手把顧南拉回安全的心理防線內。他知道他這樣做很殘忍,但比起自己眼睜睜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向崩潰要來得善良幾千幾萬倍。燈柱上的燈光越來越微弱,它恐怕也要像那根緊繃了許久的橡皮筋一樣斷掉了吧。
藍堂撥開林溪緊握著顧南的那隻手:“林溪。”
突如其來的黑暗吞沒了藍堂首先說出的兩個字,燈滅了,嘶嘶的燒焦聲稍微手下留情沒有幹擾到別人。但隨著黑暗而來的巨變正鋪天蓋地地向他們襲來——他們卻一無所知。
毫無預兆的對白就在燈滅後那一秒配合著這樣恰當的景色上演了:“你不要和顧南在一起了,你走吧。”他拉起了顧南的手,咬著牙挺過了良心的疼痛,這樣堅定的語氣有多久沒有從藍堂這個人這裏出現過了呢,沒人記得了。
“我不要。”她頓時感覺自己已經站在了痛苦迷宮的入口處,隻差一步,她就可以全身而入。她是確信有這麼一個內心世界的,叫做迷宮的。
“堂,你幹嘛。”顧南抬眼,但隻不過是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看不清晰的藍堂站在他的麵前,死死地握著他的手腕不願放開。他甩開了藍堂的手。
藍堂沒敢再看他們誰一眼,為了不讓自己的良心更加疼痛,他選擇了像小時候背課文那樣冷淡地把想要說的話說了出來,多麼完美多麼冷酷多麼讓良心發疼啊。他卻做到了,“你沒有發覺自從顧南喜歡上你之後就沒發生過好事嗎?先是考試失敗,再是被母親下禁止早戀的命令,又被譚嘉輝在球場上分離還擊,現在是被徐飛騰打,那以後呢?你沒有想過顧南嗎,拜托你為他想想不要再煩他。你既然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那你為什麼還要選擇和顧南一起還要和他接吻還想要永遠在一起呢,你是真心的想他死吧,蠢女人。”在眼眶裏打轉好幾回的熱淚最終還是沒有因為這樣違心的話而流,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在他說這一番話的時候顧南是怎樣忍淚忍到心痛、痛得發抖的。
藍堂也不敢知道。
林溪沒有說話,隱隱約約卻聽見她在抽噎。她果斷地哭了出來。
顧南:“你走吧。”
[03]
“我不要!”長而帶著哭腔的嘶喊如同一支箭射穿人的心髒那樣讓人不寒而栗,因為邊哭邊喊而沙啞的嗓音尖銳無比,恍若一根繡花針那樣無意卻又別出用心地刺著他和他的耳膜。但,他們還是沒有作出挽留,連安慰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