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堂自然也知道沒好事發生,語氣也格外沉重,他太了解顧南了:“他就是回來了又如何。”盡管內心裏隱藏了更多的對白,但是礙於顧南的性子他也沒繼續說下去。他很清楚,越這麼暗示他,他越會心煩意亂不知所措。顧南的邏輯簡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總覺得他回來肯定不止訓練這麼簡單。”他壓低了嗓音,緩慢的語速裏同時也壓著太多往事,太多拾掇不起來的沉重,高中生這麼度日可不行。於是藍堂果斷地截下顧南將要延長的胡思亂想的思緒線:“你被害妄想症,別想了。雨好像停了,過來我家。記得帶雨傘和衣服。”說完以後剛好聽見顧南嗯了一聲,兩人同時掛斷了電話,在電話的兩端各自收拾著東西。
[04]
H市汀蘭酒店,四樓C26房。
“說來說去,為什麼是你跟我同一間房間?你應該去追隨部長才對!為什麼要纏著我。”徐飛騰枕著手,時不時瞥過相隔一米的另一張床,床上躺著幾乎□□的高立鬆。他壓根不敢正視高立鬆,因為徐飛騰的媽媽說過:“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會張針眼。”他也哀歎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
高立鬆一把把被子扯到肚臍眼的位置:“部長追隨教練了,我當然就追隨副部長啦。”看起來他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因為他把在H市的魔鬼訓練計劃忘得一幹二淨了,如果他想起來了,絕對不會這麼開心並且臉上還掛著一抹比九月菊秋盛開的菊花還要燦爛的笑容了。徐飛騰原本是想提醒他的,隻不過他懶得聽高立鬆在之後的幾天裏不停地抱怨教練而已。
還有一個隻不過——隻不過徐飛騰想起了過去而已。
[05]
幾年前的L市並沒有現在那麼發達,到處都還是很平凡的設置,包括那個老舊的體育場。盛夏的果實還沒有從蟬伏的樹上被打落下來,茂密的樹蔭底下,石椅上攤著一本深藍色封麵的小說,看起來像是一本正經的小說。
歲月腐蝕了體育場往日的光鮮,籃球場上的籃框、籃架都已經脫漆,斑斑點點的鏽跡如同幹涸了卻仍然附著在表皮的血跡那樣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但仍有初學籃球的少年在籃球場上拍打著不知道向誰借來的籃球,純粹天真的笑容任誰看來都是美好的事物。徐飛騰在那時就已經學會了籃球,比起初學的少年他簡直就是他們的偶像。砰砰的籃球擊地聲不時地擾亂著坐在石椅上拿起小說的少年譚嘉輝,偶爾靜不下心來的時候他會抬起頭,目光總是不自然地就會落到身手不凡的徐飛騰身上。
“三分球啊!”坐在場邊休息的高中生們不禁驚歎這樣一個少年居然能投入三分球,因為自身不足的原因,沒有人願意相信徐飛騰是真的那麼身手不凡能投進三分球,隻願意相信是運氣作祟。然而接下來連續的四五個三分球的投進,讓高中生們目瞪口呆。
譚嘉輝抿了抿幹得發白的嘴唇,想要把注意力轉移回到書上。自己之所以要來體育場看書可不是為了讓籃球擊地的聲音擾亂心神的,那隻不過是因為母親要求自己去做些像男孩子喜歡的運動而已,趁母親不注意就帶了一本書出來。
“喂。”徐飛騰停下了腳步,拿著自己的球,從球場走向譚嘉輝。譚嘉輝並不知道他是在叫自己於是繼續對徐飛騰的話都充耳不聞,認真的閱讀小說的□□情節,絲毫沒有發現徐飛騰的一舉一動。
“喂!”徐飛騰還是個幼稚的少年,自然在別人不理他的時候會多叫幾聲。這次,譚嘉輝終於注意到了剛才在球場上大展身手的那個少年正站在自己的麵前。
“你會不會打球啊?”徐飛騰二話不說直接把球塞到他的懷裏,在譚嘉輝回答之前,他怎麼也不會否決“他是因為沒有場可以打所以才坐在一旁”的這個觀點的。他挑了挑眉,預備要看譚嘉輝的球技如何,這種不知道藏在哪個字眼裏的挑釁居然讓譚嘉輝接收到了。
感覺到自己被挑釁的緣故,譚嘉輝放下手中那本夾了書簽的深藍色封麵的小說,拿著球走到球場上。真是人不中二枉少年啊,他不服輸的樣子讓徐飛騰至今不能忘懷——在十投不進,招來別人的嘲笑之後,譚嘉輝瞪了他一眼。
“你等著,一個月以後我肯定不會這麼差!”譚嘉輝奪過已經躺在徐飛騰手中的小說,憤怒地跑離這個老舊的體育場。滿臉羞紅的樣子是譚嘉輝這麼多年來無法容忍的自己的樣子,他的母親在聽見他說:“我要學籃球!”這五個字以後二話不說,硬是拉著依然滿臉羞紅,渾身火藥味兒的譚嘉輝去體育用品店買了籃球、運動服、籃球鞋。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倆有了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