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窗外是一片煙雨蒙蒙,避雨的人們看起來就像要去逃難似的慌亂。他們沒有庇護,渾身濕透,卻仍然以最驕傲的姿態在雨中奔跑。看起來都那麼平凡的人,表皮下一定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反而煙雨朦朧之中,分不清誰人好壞。寧願自己遮蓋自己的眼,也不願看見□□裸的事實。
[01]
修剪過的綠坪被大雨打了個落葉凋零,被洗刷得往事盡現的水泥地上淨是平日裏無法細察的泥沙、綠葉。無人行走的人行道邊上,有幾張被汙水衝刷得烏溜溜的印滿黑色宋體的紙和那堆無人注意的落葉一並埋著。唰地經過積水的人行道、停下的小車搖下車窗:“小晴,你看看是不是在那裏。好像有白色的東西。”Vincent在冷氣環抱的車內因為突然巨變的天氣、車內的冷氣而瑟瑟發抖。
“你等著,我下去看看。”周朗晴二話沒說,伸出冰得發青的手把車門鎖按掉,打開車門跳了下車。車外馬路上的積水深得很,她跳下去的時候被汙水濺濕了那雙藏藍色絨麵的坡跟鞋子,至於上身的白色立領襯衫和下身的黑色包臀裙,早就濕得可以擰出水來了。
Vincent握著從暗格裏拿出來卻沒來得及給她的雨傘,以鬆散的姿勢靠在車座背上。車裏的音樂已經切換成了Backstreet
boys的《As
long as
you love
me》。因為周朗晴不喜歡這首歌,所以他一直沒放。
前奏緩緩溢出方寸大小的音響,他側過身子,看了看在雨中撈文件的周朗晴。周朗晴的懷裏明顯多了那幾張烏溜溜的印滿黑色宋體的紙,可是卻還蹲在原地。Vincent注意到了這一點,帶著那把足夠兩人用的雨傘跳下車,不顧大雨、不顧自己渾身的名牌,更別說自己的形象。
他撐著那把黑色的手杖樣的洋傘,跳過被大雨打得落葉凋零的綠坪。周朗晴麵色蒼白地蹲在地上,他隻使了一點力氣,就把她拉了起身:“Oh
my
god!你怎麼這麼燙啊,喂!”正如他所感受到的一樣,周朗晴在找到丟失的文件以後體力不支,直接靠在了他的懷裏,頭剛好埋在他的左胸膛。
一時不知道怎麼辦的他竟然也就這樣站在原地,左手舉著那把被雨水拍打得嗒嗒響的黑色洋傘,右手輕輕地摟著她:“女孩子出來不帶雨傘,像話嗎。”他把雨傘收了起來,彎曲的傘柄正好可以掛在他的手腕。他抱起已經睡著的周朗晴,跑回車裏。
[02]
周朗晴睡到了後座,至於也被大雨淋濕的Vincent,正在駕駛座上把因為濕淋淋而變得透明的白色襯衫脫去。幾乎完美的胸大肌簡直像把NU
BAR貼了上去一樣令人質疑,唰,濕淋淋的白色襯衫被甩到了副駕駛座上。爆裂的水珠往各個方向濺去,然後落在各個角落裏,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蒸發。
“果然是基因突變啊!妹妹怎麼就這麼馬虎冒失啊。”Vincent看著車鏡裏映的周朗晴,忍俊不禁。隨後擦了擦從額角往下流的水珠,發動這架孤獨行駛在雨中的車子,飛快駛離落葉堆積的水西路。
從水西路回到EVA需要經過15分鍾的車程,車內檸檬香的空氣清新劑和一般的清新劑截然不同,暖暖的味道混合在冷氣之中,慢慢變得幹燥的車廂裏後來隻剩下淡淡的檸檬香味。恢複原樣的他的短發上也理所當然染上了檸檬香味。車子光明正大地、濕淋淋地駛入了EVA的地下停車場,在熄火的那一瞬間,Vincent秒速換上沒有幹透的白襯衫。在空氣中甩動白襯衫的那股聲音讓周朗晴醒了,當然,開口第一句話並不是“你怎麼這麼快!”“你的胸大肌好漂亮!”“我怎麼睡了?”這些奇奇怪怪的對白,而是:“靠,現在幾點了。一會兒客戶要是發飆了,哥哥也會發飆的!快開車門!”說著她還像被打了好幾筒雞血似的猛地坐起身來,把毫不淩亂的頭發披回肩後。在聽見車鎖開了之後,她以踩著高跟鞋都比競走冠軍犀利的速度消失在停車場。以至於在Vincent悠然自得地鎖好車,拿好隨身物品以後才發現:“咦,剛才在這裏的那隻妹子居然不見了。”
[03]
滿是咖啡香的會議室裏躺著幾張象牙白的絨麵沙發,穿著極不合身還要拚命擠出大胸的長發女人身上噴滿了廉價香水的味道,翹著美感盡失的二郎腿,拿著一張不規則形狀的紙條在跟周朗傑談一幅油畫的價錢。
周朗晴永遠看不見,當她打開會議室門的時候,周朗傑的內心是有多麼為有人來拯救他的感官而高興得無法表達出來。盡管她在打開會議室門的時候的確感受到了這個女人的庸俗,外表庸俗不說,談吐也十分像在菜市場裏跟別人討價還價一樣十分直白:“你不覺得100萬這個價格簡直是太異想天開了嗎?不就是一朵花嗎?100萬?10萬就好了吧!你確定沒有標價出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