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航傍晚回來的同時,也給我帶來了一隻新手機。
我裝上電話卡,立即有消息進來,是樂樂和老大,分別通知我,師太在找我,讓我趕緊回去。老大還順便關照了幾句可能有麻煩,小心處理雲雲。
我低著頭翻看短信,一航就站在我身邊,在那一刹那,我居然不敢看一航的眼睛,深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可是,轉念一想,又不是我的錯,為什麼我要心虛,於是抬頭挺胸氣勢十足地看回去。
他好像並沒有發現什麼,問我:“怎麼了?”
“哦,”我訥訥地解釋,“她們讓我回下學校,是論文的事情。”
“現在?”一航抬腕看了看時間,“我送你過去。”
我拿起手機屏幕看了看,已經快七點了,師太肯定回家了,“明天吧。”我說,“明天我自己去。”
我自己去。我在心裏又對自己說了一遍。
如果可以,我並不想回去,麵對阿曼的冷笑和老師的口誅筆伐。可是啊,我並不能做一輩子的烏龜,我不能一輩子讓別人跟在我身後為我收拾殘局。
我雙手插兜從教學樓走出來,快速地走向宿舍,師太已經不罵我了,看見我,就問我一句話:“你自己說怎麼辦?”
“重寫。”我昂著頭對她說。
路過操場的時候,看見很多人在玩單雙杠,突然想起花澤類的一句話:你如果想哭,就倒立起來,眼淚就不會流出來了。
腳步不由自主地往那個方向走了幾步,單雙杠那裏有兩個女生在玩,言笑晏晏的樣子讓我突然驚醒:我憑什麼要哭!哭的不應該是阿曼嗎?
後來,我才知道,阿曼還是沒用我當時的論文,大概仍舊用的她原先寫的吧。本來麼,她的論文一定比我的好得多。
再以後我工作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學妹,她告訴我,這件事,不止當時在校的大多數學生知道,連後麵幾屆的學生也聽說了:商學院有個學生居然傻到抄襲同學的畢業論文,還是本校某個教授的外孫女。
我越走越快,到最後,簡直是健步如飛地趕到寢室,推開門,“嘩!”一屋的人,不止我們寢室,其他寢室也有人在。怎麼,知道我要回來,三堂會審嗎?
我到這時倒是真正不怕了,撥開人群,爬到自己床上去收拾東西。
寢室了安靜了好一會,還是阿曼先開口,她笑笑說:“阿笙,你回來了?我們正好要去外麵聚餐,一起吧!”如此輕快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好像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
我蹲在床上從上往下看她一眼,沒有吭聲,繼續快速收拾著東西,鋪蓋什麼的隻打了個卷,我也沒打算今天就搬回去。
很快有人不滿起來:“章染笙,你什麼態度?”
我爬下床,繼續不搭理她們,拍拍手上的灰,離我近的幾個人立即嫌棄地走開了幾步。
老大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大家同學一場,阿曼已經和師太說過不追究了。抓緊時間寫論文吧。”
表情真摯,語氣沉重,仿佛是父母看著不成材的兒女無奈的樣子。
“沙曼!”我忍無可忍,甩開老大的手,“當著大家的麵,你敢再說一次是我抄你的嗎?”
阿曼笑開了,“阿笙,怎麼你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阿曼從容地冷笑,清晰地吐出三個字,“傻、孩、子。”
我氣得發抖,眼睛裏都要冒出火來。這時,我發現樂樂似乎無意地按住我的右手。怕我再甩她一個巴掌嗎?
“我說,章染笙,你的脾氣可得改改,怎麼動不動就往人臉上甩巴掌!”很快有人跳出來聲張正義,隔壁寢室的周潔訓斥我說,“這又不是在你家,你也得收斂一下你的大小姐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