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音絲竹,自古讓人沉溺。從我的角度望去,大臣們在桌案邊盤腿而坐,或是端杯輕含美酒,欣賞著舞姬優美的姿態,或是低低竊語,若有所思。
鹹陽的寒冬較為薊來的緩,有時晌午還能曬到暖陽,倘若在為薊,早是白雪飄零,一片雪光皚皚的景致了。
大殿的門是開著的,有時風會吹起門口的垂幔,這便是極至了,橐泉宮的宮殿很深。。。秦王的右手拿著灑杯在手裏把玩,仿佛對一切置若罔聞。其實我知道,現下他心裏是極不滿的,從我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他的左手在桌案下緊緊握拳!
我順著一道視線灼熱的視線望上去,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發梳於頭頂用以玉笄固定,上衣下裳的大袍禮服,見我與他對望,他仰起白皙的脖子,喝下杯中的美酒。是他,我一驚!
“大王,臣有罪!”他放下酒杯,走到大殿中間。
秦王攥著手裏的酒杯,沉默著。
他叩拜在地,絲竹之音停頓,舞姬因此停下妖嬈的身段,不知所措的退到一旁邊。宴會上突然的變故讓大殿靜謐下來。。。
“咳~”蒼勁有力的咳嗽聲從秦王身旁的簾子裏傳出,我挑眉,太皇太後今日第二次打斷秦王的思緒。
秦王一頓,放下酒杯。這聲咳嗽好似在提醒秦王的失態。
“王叔快起身。”
王叔?
“臣有罪,請大王責罰!”說著,頭叩的更低。
“王叔何罪之有?不成是趕不及參加祭祀?皇奶奶已經跟寡人說過了。”
“臣惶恐,大王。。。”
“難不成王叔還要寡人親自扶你起身?”秦王放在案下的左手鬆了又握,怒氣終究脫口而出。
“臣不敢!”
秦王手碗上的青筋咋現,一時場麵僵住,他果然讓秦王扶起身不成?
“昕兒,政兒叫你起身,你便起身吧!”太皇太後適時開口。
嬴昕這才起身,回到自己的位子若無其事的倒酒,一飲而盡。
“罷了,本宮累了,先行回宮。”太皇太後由著宮人扶著離開了橐泉宮。
一切,如初!
樂聲不停,舞姬也不知疲倦,宮殿、美酒、佳人,這世上最好的東西被你們享受著。嘴角扯出不以為然的嘲笑!這場荒唐的鬧劇!秦王一直在學著如何克製自己的性子,看來他還是太年輕,帝王如何能忍受得住不以為然的忽視,所有人都把他當作孩子。
“大王,我聽說甘泉殿新晉一名管事姑姑?”嬴昕身旁的中年男子似無意問道。
“這,王宮裏的事不必稟明仲父吧?”秦王咪起眼,神色依舊如常。
“臣越矩了。”說完,中年男子溫和的眼神掃過我。
掌心冒起細細的汗珠,這個儒雅的中年男子是相國呂不韋?與趙姬在小樹林裏相擁的人?我拿眼角的餘光仔細端詳,目光坦然如炬,也許抹掉他與趙姬相擁的畫麵,他便是真是個謙謙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