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指搭在蒙上手絹的皓腕上,脈象平滑卻有些微弱,認真的診了一會兒,劉太醫起身向端木玦複命道:“啟稟陛下,皇後娘娘是心力交瘁,憂思過度導致的暈厥,並無大礙,臣開一副方子,娘娘多休息寬心便能痊愈!”
“下去吧!”端木玦坐在床邊替慕容霓裳蓋好被子,她還沒醒,麵色平靜,已經沒有了轉身那一刻時的悲痛欲絕,那個噙著眼淚充滿悔意的表情他已經不是看過一次,好像每次她安靜的時候都會在她的眉眼中尋找到一絲痛苦的情緒,都快成為她的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可那種恨意到底是什麼?端木玦百思不得其解。
她若恨,就應該狠狠的報複,沒有必要躲著自己,可若是不很,為何會有這千般情緒融在心裏。端木玦心裏思慮萬分,莫名的抬手竟撫上了她緊閉的眼縫——那樣長,又生著濃密翹起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
“陛下,敬事房將牌子捧過來了!”珠簾紗帳外管密壓低聲音向裏麵傳話,影影忽忽的看著端木玦坐在床邊凝望著慕容皇後。
“今晚在鳳臨宮歇著了”,半晌端木玦的聲音從裏麵傳來,管密躬身退下,將敬事房奉牌子的小太監打發走了。
眼前有光芒晃動的影像,慕容緩緩地睜開眼睛,她記得眼前一黑的前一秒是端木玦的臉,支持起身來,麵前坐著的仍然是端木玦,如果一切都是一場噩夢那就好了,他的臉就再也無需見到。
“皇上……”慕容理智尚存的想起身給他施禮,端木玦卻按住她說道:“躺著吧,多休息休息!”
“謝陛下!”慕容倚著枕頭半躺在床上,看著端木玦接過輕雪手中的一隻玉碗,他輕輕地吹了吹裏麵黑色的藥汁喂到自己的口邊,慕容默然喝下,那味道很苦,卻苦不過她的心。
“過幾日就是秀女大選了,事情繁雜,你若一個人操持不過來可以讓德妃和太後幫忙,別太累著自己!”端木玦以為太醫口中說的心力交瘁和憂思過度是因為秀女大選的事情,便隨口的安慰道,事實上他並不想將選秀的事情落到德妃或者是汪氏手裏,這樣前朝的格局就會失衡。
“臣妾自來就這樣,惹陛下擔心了,至於選秀,德妃姐姐一直幫臣妾操持著,陛下放心!”
端木玦將藥汁緩緩地喂進她的口中,從氣味裏都能聞得到有多麼的苦,可她卻一口一口喝著連眉頭都未皺一下,“蜜水!”他先敗下陣來,令輕雪將蜜水端過來,同樣一點一點喂給她。
慕容醒過來時天就已經黑了,喝完藥之後突然響起了梆子聲,她方才知道已經是夜裏兩更了,“陛下,夜深了,臣妾身體虛弱怕是無法服侍陛下,請陛下宿在其他嬪妃的宮中吧。”
“都已經這麼晚了,哪都不去了,輕雪,過來伺候朕更衣!”端木玦說著自顧自的解開腰帶,慕容下床,示意輕雪退下,親自跪下身來替他解開腰帶。
衣裳一脫,一個香囊赫然落地,寶藍色的緞麵,上麵還繡著一隻月白色憨態可掬的小犬,稚嫩的樣子討人喜歡,這不是她當初丟在禦花園的那一個麼?慕容有些吃驚的仰起頭看著端木玦,他也微微怔著,看著她一雙漂亮的眼睛。
“這繡囊……怎麼會在陛下這裏?”慕容霓裳明知故問。
“朕在禦花園裏拾到的,覺得繡工還不錯!”語氣冷冰冰的,將繡囊從她的手裏拿過來,和衣裳團在一起扔到了一邊。
覺得繡的不錯?慕容霓裳心裏冷笑了一下,堂堂一個皇帝什麼好的繡工沒見過,還會在意這樣一個撿來的繡囊,分明就是色欲熏心了,看來她那天夜裏的心思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