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個錦衣人忙止住高個錦衣人,道:“九弟,不可莽撞,且聽他如何說。”
王老五跌跌撞撞地爬起來,道:“車裏的這位大爺,身染重病,他自知時日不多了,又不願客死他鄉,因此才讓小人把他送到風陵渡口,好回到江北故裏。”
高個錦衣人冷冷道:“既然隻是身染重病而已,如何又見不得人?”
王老五忙道:“這位大爺得的不是一般的病,是天花!”
兩個錦衣人聽了,也都急急地讓開,離得那車廂遠遠的,不敢過分靠近。
高個錦衣人問道:“此話當真?你可曾親眼見到車內的病人?”
隻聽王老五又道:“小人的話句句屬實啊!那天這位大爺找上我,央我將他送到風陵渡口,我見他周身膿瘡,避之不及,怎敢拉他啊!隻是這位大爺對我苦苦相求,又允諾若能將他送到風陵渡口,會把身上所有的錢財都給了我。我見那些錢財足夠我幾輩子的花銷,這才動了心。那位大爺又跟我說可以用厚厚的簾子將車廂圍住,一路上他絕不會拉開簾子,保證不會把天花傳給我,我這才同意幫他。你們瞧,這大熱的天,若不是得了重病,誰能受得了這般坐在車內。”
錦衣人知道這天花極易傳染,中者多死,兩人也不敢輕易掀開簾子。矮個錦衣人在馬上一抱拳,提氣衝車內道:“車內的兄台請了。敢問仙鄉何處?”
車內一個低沉的聲音無力地回道:“在下乃江北彭城縣人。”
在車內人回話之際,矮個錦衣人運起玄功,仔細探聽車內的動靜。隻聞車內一人微弱的呼吸聲,急促羸弱,倒真似身染重病,痛苦不堪之狀。矮個錦衣人道聲叨擾了,微一拱手,不再說話,一撥馬頭,帶頭向前馳去。
高個錦衣人見了忙翻身上馬,跟上前去。遠遠地隻聽矮個錦衣人對高個子的說道:“瓦礫之中並未見那小夥計的屍骨,我們不可大意,這方圓百裏之內,還需細細地搜索。”
聽到兩騎遠去,車內之人這才長籲一口氣,衝著王老五喊道:“我們也該上路了。”
王老五重又套起車馬,將馬鞭一搖,那馬打著響鼻,拉著車子吱呀呀地緩緩向前行去。
車行顛簸,車廂內又悶又熱。車內之人擦了一把汗,暗道好險!剛才若不是自己見機得早,及時屏住呼吸,早就被人發現車內不止他一人了!他看著腳下躺著的那人,眉頭不由得又皺了起來,那兩個錦衣人如此窮追不舍,難道他知道什麼秘密不成?
在他腳下,昏昏沉沉地躺著一人,那人手腳都被人折斷,身上還有多處燒傷。向臉上瞧去,也有多處結痂了傷痕,隻是仍依稀還可辯出,這人便是胡阿牛!
車內坐著那人一身書生打扮,也隻二十五六的年紀,卻是在葫蘆嶺殺了羅家四虎,自稱李密那人。
前些時李密奉命下江南辦事,事情辦妥後,聽聞天目山中有羅家五虎一向行惡,便多盤桓了幾日,想借機將他們除掉,為民除害。李密追蹤多日,那日終於在葫蘆嶺上一舉擊殺了其中四虎,並還意外救下了胡阿牛和花輕雨兩人。雖讓羅大虎一人逃脫,李密心想隻剩他一人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掐指算算日子,離家已久,便收拾行李準備返鄉。
這些時日李密暫時棲身在一座荒廢的破廟當中,那廟離郭家莊不遠。那****正收拾行裝準備動身,忽見遠處火光衝天,那火燒得極旺,竟映紅了半邊天。李密好奇心起,展開身形,向火起處奔去。
李密到了莊外,見周圍已聚集了不少鄉鄰,有幫忙滅火的,有趁機進去偷摸財物的,還有抱著雙臂站在外圍看熱鬧的。李密四周一轉,不由地心裏一驚,隻感覺人群中竟混有好幾個江湖人物,武功且都不弱。李密心裏暗道這大火或許並不簡單,忙把頭低下,扮作幫忙救火的,混進火場中細看。一看之下心內更驚,整個莊內到處可見燒焦的屍體,屍骨中隱隱可見有劍刺的痕跡。李密知道這是江湖人物常用的伎倆,先殺人再放火,所有的一切都會被燒得幹幹淨淨!
李密悄悄向邊上人打聽,才知這裏是郭家莊,莊主姓郭名正義。他思索了半天,也未想起這郭正義是何許人也,暗道或許這郭正義是隱姓埋名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