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高地懸在半空中,無情地炙烤著大地。四周一片蕭索,路旁的草木都耷拉著枝葉,顯得毫無生機。趕車的大漢王老五嘴唇幹裂,腹內似要噴出火來。腰間的水袋也早已幹癟,王老五把它高高舉起,用力搖了搖,終於又擠出兩滴水來。王老五忙把嘴湊上去,稍微潤了潤唇,不由罵道:“見鬼了,今年這是咋的了,還沒入夏就熱得如此厲害。”手中馬鞭揮起,不停地向前抽去,似要把心中的燥氣全部排泄出去。那拉車的青驄駿馬口中噴著白沫,有氣無力地立著,任憑王老五如何鞭打,總是不停地用馬蹄擊打地麵,不肯向前,似乎是要告訴主人我也要休息。
王老五實在無奈,抹了一把汗,長鞭一收,回頭道:“客官,這馬實在吃不消了,咱們非得找個地兒歇會不可,再這樣下去,這馬可要虛脫而死啦。”
馬車上也不知坐著什麼人,隻見車廂的四周都垂著厚厚的簾子,圍得密不透風。如此天氣,豈不是要悶出病來?
隻聽一個沉悶的聲音傳來道:“也好,就依你暫歇一會兒。不過待會兒可要加緊,天黑前一定要趕到風陵渡口,否則今兒個可就過不了江了。”
王老五聽了,歡喜地應了一聲,道:“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這裏離渡口隻得四十來裏,不出兩個時辰便可到達。”他將馬車停在路旁的樹蔭下,把馬卸了,讓它自行去尋草來吃,自己卻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車子停了,車裏的人卻並未下車,仍是靜靜地坐在車廂裏,呆呆地不發一言。
王老五順著官道前後望去,路上並無其它行人。如此天氣,若不是有要緊事要辦,誰願跑出來遭這罪?
突然,嘚嘚嘚,一陣馬蹄聲響,兩匹快馬從身後疾馳而來。王老五轉身望去,馬上坐的是一高一矮兩個錦衣人。兩人衣衫都已被汗水濕透,但仍不停的揮鞭猛打馬臀。疾馳之間,兩人仍不住地左顧右盼,似在搜尋著什麼。
突然出現的兩騎嚇了王老五一跳,他驚愕地瞧著兩人,疾馳的快馬也帶來了一絲微風,涼快了些許。兩騎轉瞬便奔到身前,馬上之人隻用目光在王老五身上一掃,並未停留,一陣風似地從他身邊馳過,帶起的塵土落了他一頭一臉。待兩騎走遠,王老五這才呸地吐出一口濃痰,拍拍身上的塵土,向著兩騎的背影,狠狠地道:“呸,狗雜種,趕著去投胎呢!”
話音未落,突然間前頭塵土大作,剛過去的兩騎竟馬頭回轉,重又向他奔了過來!
王老五心裏一驚,不至於吧?就衝他們吐了口痰,大老遠的還要跑回來跟自己算賬不成?
眨眼間馬到近前,高個錦衣人翻身下馬,衝王老五道:“兄台,請了,敢問可曾見到一個臉色微黑,個子高高的,二十左右的年輕人打此經過?”
王老五長舒一口氣,原來隻是打聽人的。對麵這人看起來凶巴巴的,說起話來倒也客氣,當下緩緩搖了搖頭道:“這鬼天,走上十裏八裏也見不著一個人影,這一路上,除了你們兩個,我連一個喘氣的都沒見過。”
高個錦衣人眉頭一皺,回頭衝令一人道:“七哥,我看也是。我們都追了兩天了,人影也沒見著。如此的大熱天,諒他也跑不了這麼遠。我估計,要麼是我們追過了頭,要麼那家夥早就葬身火海了。”
矮個錦衣人仍端坐馬上,麵無表情。突然他瞧見那匹拉車的青驄駿馬,開口向王老五問道:“兄台,看樣子你也是長途跋涉至此啊,你這是打哪來到哪去啊?”
王老五心內惱怒,你又不是官爺,憑什麼問東問西!隻是見對方兩人都帶著兵刃,不敢不答,道:“從前麵的王家村來,要去往風陵渡口。”
矮個錦衣人騎馬繞著那車廂轉了一圈,問道:“這裏麵坐的是什麼人?”
王老五臉色大變,道:“他是,他是……”
高個錦衣人開口道:“有話直說便是,為何吞吞吐吐,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麼?”說著上前便要掀開車廂外的簾子。
王老五忙上前一把攔住,大聲道:“官爺使不得,使不得啊!”
高個錦衣人微一用力,王老五的身子不由自主得便彈了開去。王老五急地大叫道:“簾子掀不得啊!掀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