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輕雨一覺醒來,已是日近西山。睜開雙眼,見那金毛果然仍伏在自己身旁,酣睡不止。花輕雨笑罵一聲懶貨,看來這潑猴除了貪吃還更貪睡。細細打量周圍,隻見這屋子不大,布置得卻極為雅致,牆上掛滿了字畫,窗外樹影婆娑,斜陽透窗而入,給屋內添上了一抹金黃。老者為了金毛果然在山中守候多年,看來便是在此藏身。隻不知他是如何在這山中建了如此一雅室。
今晨胡阿牛背著花輕雨來到此間,兩人均乏困不堪,簡單收拾,各自便倒頭就睡。這屋子除了一間正室,還另有一廚房和一間倉房,倉房內堆滿了米麵及一應日用之物,足夠兩人住上三年五載。花輕雨睡在正室,胡阿牛則在倉房內胡亂鋪了些幹草,就地歇息。
花輕雨未見胡阿牛的身影,隻道他仍沉睡未起,便自行盤起雙膝,閉目凝神,氣貫百脈,運起功來。她家傳的功法名為無憂心法,行功時隻覺天地空明,身如羽化。直到行滿一個周天,花輕雨才睜開雙眼,卻見胡阿牛不知何時已坐在窗前的桌旁,正笑眯眯地看著她。桌上放了兩碗白飯,一盤臘肉,那小果果卻在門邊獨自捧了一盤熏肉大嚼不止,還不時地抬起頭來四處觀望,生怕有人與自己爭搶。
花輕雨被胡阿牛瞧著,臉上微紅,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怎麼不知?”胡阿牛道:“昨夜奔波一晚,我猜想你也應該肚中饑餓了。剛煮了飯給你送來,見你正在運功療傷,未敢打攪。”
花輕雨心內微驚,自己從小跟隨父親習武練功,目可暗夜視物,耳可聞落地金針,平時他人靠近自身丈內都可感應的到,怎的今日胡阿牛進屋卻毫無知覺?她卻不知自碰到這砍柴少年後身上已漸漸發生變化,兩人在一起時感覺萬事都有依靠,故能放下一切,失了警覺。隻是經胡阿牛一提,腹中禁不住咕嚕叫了起來。兩人相視哈哈大笑。花輕雨也不客氣,接過飯菜大嚼起來。雖隻是簡單的糙米臘肉,但餓得久了,吃起來也直如山珍海味一般。
吃完飯菜恢複了些許力氣,花輕雨臉色稍微好轉,但仍顯蒼白。胡阿牛關切得問道:“輕雨姑娘,你的傷好些沒?”
花輕雨見他真情流露,心內也微微感動,笑道:“你當孔神刀是紙糊的刀?中了他的鐵掌,哪有那麼快便好?不過你放心,隻要我每天運功療傷,不出半月便可痊愈。倒是你,體內的靈球和散功池如何了?”
胡阿牛揉了揉肚子,道:“他們兩個已經和好,相安無事了。”
花輕雨見他雖說得輕鬆,麵上卻隱有痛苦之色,道:“是不是身子還冷得厲害?那位前輩臨去時不是給了你一練功的冊子麼?你何不練來試試?”
胡阿牛連連點頭,忙從懷中取出那本冊子,見封麵上有四個古樸大字“自然之法”。翻開首頁隻見上麵寫著“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胡阿牛識得,這是《老子》中的幾句話,說得是天地萬物,都離不開自然之法。往後翻去,盡是些行功運氣之法,開篇與老者先前所教相似,越往後越深奧難懂。
花輕雨見他時而點頭,時而搖頭,知其有不明之處,開口道:“阿牛哥,不如我們一起參詳參詳?或許對我運功療傷也有所幫助。”
胡阿牛點頭應允。自此兩人便每日裏一起研讀老者留下的自然之法。胡阿牛以前未修練過內功,諸多不明,好在花輕雨家學淵源,懂得頗多,不解之處對他耐心講解。兩人互相參詳,倒也理解了八九分。
三五日後,胡阿牛已能按照自然之法行氣大周天。隻是真氣在體內流轉一周後,仍全聚於散功池內。在外人看來,胡阿牛仍是絲毫沒有內功。
除了修煉自然之法,每日早晚,胡阿牛仍如往常一樣,還要將十六羅漢手練上幾趟。初時還未有所覺,幾日後卻覺手腳上的力氣大了許多。
這幾日花輕雨除了運功療傷,便抱著金毛果然斜倚門前看胡阿牛練拳行功,不時出言提醒他該如何閃轉騰挪。在她指導下,胡阿牛的無憂步法日漸純熟,有時與金毛果然打鬧嬉戲中,竟能騰身躍上樹冠,與金毛果然在樹梢間追逐。
花輕雨腿上的劍傷,塗抹了金毛果然的唾液,果然好得極快,沒幾日傷口便即愈合,腐肉除而新肉生,絲毫未留疤痕。隻是外傷雖愈,但由於劍傷及骨,行動仍有不便。
木屋內吃穿用度應有盡有,也不怕柳萬峰孔哲等人找來,胡花兩人在此卻也逍遙快活。
最開心的還要數金毛果然。靜由花輕雨摟抱安撫,動與胡阿牛追逐嬉戲,饑有胡阿牛烹製之肴,渴有山上清洌甘泉,捕蝶捉蟲,緣木求果,好不快活。
為了抵抗身上的寒冷,胡阿牛不得不時時運起自然之法,十餘日後,竟將寒毒全逼於雙掌,身子再感覺不到異常。胡阿牛的雙掌觸之極寒,即使烈日之下,所觸之處也會立即生起薄霜。金毛果然見了他便遠遠地躲開了,再也不願與他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