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哲又是一窘,探手入懷,取出身上的匣子,並未急著交給黑袍怪,而是先仔細端詳了一陣。乍看之下,這匣子與另一手中的一般無二,辨不出真假。孔哲這麼多年來,從未栽過這麼大的跟頭,一時變得神情蕭索,顫巍巍地將那個假的匣子向黑袍怪遞去。
眼見寶匣就要遞到黑袍怪手裏,躲在櫃台後的胡阿牛心生奇怪,悄聲向胡英雄道:“奇怪,這次這個穿黑袍的怪人進來,怎麼沒有像剛才那種冰冷的感覺?”
所有的人此時都正自屏氣凝神地盯著黑袍怪和錦衣人,屋內一片死寂。胡阿牛聲音雖輕,大夥卻都聽得清清楚楚,心裏莫不奇道:“咦,是啊,怎麼沒那種如墜冰窟,令人生畏的感覺?”
孔哲也鬥然驚醒,把手急地頓住,停在半空,雙目如電般掃向黑袍怪。
黑袍怪眼見孔哲停手不前,身子如蛇般忽地一扭,猛地向前竄出。孔哲頓覺眼前一花,心裏暗道不妙,忙向旁疾閃。那黑袍怪卻如鬼魅一般貼身而至,攏指成爪,抓向其前胸大穴。孔哲忙舉手相格,不料卻格了個空,手中忽覺一輕,兩隻手裏的匣子竟不知如何都被黑袍怪奪了過去。
一來孔哲深信黑袍怪是友非敵,未料到他會突然出手,二來得知已被大龍頭做了手腳後,孔哲先自失了心神,三來這黑袍怪身法確實詭異,神鬼莫測,故此孔哲這才一不留神被黑袍怪一下子便將兩個匣子都奪了過去。
這幾下兔起鶻落,令人瞧得眼花繚亂。胡阿牛等人眼睛隻一眨,便見匣子已到了黑袍怪手中。
“鼠輩,找死!”柳萬峰反應極快,見黑袍怪身子一動,便一掌向他擊去。這一掌不是擊向黑袍怪身前,卻是擊向黑袍怪身後,提前封住了他的退路。
黑袍怪本已算好退路,怎奈卻被柳萬峰看破,退路被他提前封死,無奈隻得不退反進,身子前縱,躍出數米。立定後黑袍怪惡狠狠地瞪了胡阿牛幾眼,暗道若不是他多言,孔哲兩人怎會將自己識破。胡阿牛被他一瞪,嚇得渾身一哆嗦,急忙合上嘴巴。
孔哲此刻方才醒悟,麵前的黑袍怪,根本不是先前與他們相約的那人,而且匣子也並未被大龍頭掉包!此人扮成黑袍怪的模樣,又編出如此一套說辭,無非是想從自己手中騙取寶匣而已!隻不知他身上的那身黑袍,還有那個一模一樣的匣子,卻是從何而來。孔哲心中懊惱萬分,竟被人如此戲耍,按捺不住心頭怒火,雙掌一錯,就要欺上前去。柳萬峰忙攔住他,低聲道:“九弟莫急,先摸清對方底細再說,免得逼得急了,令他鋌而走險,毀了那物。”
柳萬峰上前一步,衝著黑袍怪朗聲說道:“在下柳萬峰,這位是我九弟鐵掌神刀孔哲。不知閣下高名可否見告?”
那假扮的黑袍怪既已被人看破,便不再顧作沙啞之聲,恢複本音道:“柳神劍,孔神刀,二位乃武林前輩,世外高人,小女子一碌碌無名之輩,賤名怎敢在二位前輩麵前提及。”這聲音聽起來真似乳鶯初啼,鵑鳴空穀,悅耳至極。光從聲音上判斷,這假扮黑袍怪的卻隻是一個十七八的少女。
柳萬峰聽其話語,雖表麵恭恭敬敬,卻暗含譏諷,也不作理會,隻哈哈一笑,說道:“看姑娘剛才的身法,定也是師出名門,何必過謙。既然姑娘不肯告知芳名,我看不如這樣,姑娘把手中的匣子歸還給我兄弟,今天這個小小的玩笑就到此為止。日後我兄弟備上厚禮,再到府上登門拜謝,如何?”
黑袍怪連連搖頭,道:“不成不成。這匣子本來就是我家的東西,我來取回自己家的東西,這叫物歸原主,怎的被你說成玩笑?”
柳萬峰眉毛微微上挑,道:“此寶匣本是上古遺物,原本的主人早就蹤跡難覓。此次我們兄弟輾轉從他人手裏用重金換得,理應就歸我們所有。姑娘莫不是看錯了眼,怎說是你家之物?若是你家之物,又怎會到了我們手中?”
黑袍怪說道:“是啊,我也好生奇怪,正要問問你們呢。這匣子本在我家好好地放著,怎麼就到了你們手上?啊,我知道了,上個月我家裏闖進幾個強人,擄走了好些東西,裏麵好像就有這匣子。莫非你們跟他們是一夥的?”黑袍怪頓了頓,又嘻嘻笑道:“不過既然東西已被我拿回來了,我就不再追究了,你們走吧。”
孔哲見黑袍怪一味胡攪蠻纏,再也按捺不住心頭怒火,喝道:“丫頭,少逞口舌之利,再不交出匣子,休怪我無情!”
黑袍怪笑道:“大個子,這匣子這麼重,我怕交到你手裏你也拿不穩,萬一再被別人搶去,那可怎麼辦?還是放在我這穩當點。”
孔哲被她譏笑,心中不忿,再也不顧柳萬峰的叮囑,催動雙掌,便攻上前去。孔哲人稱鐵掌神刀,除了刀法如神,這掌上的功力也非比尋常。先前他一不留神,著了黑袍怪的道,心中一直怒氣難消,此番一出手,雙掌便貫注了十成功力,掌風及處,桌椅無不翻倒。
柳萬峰見始終無法套出對方的身份,也就並未再阻止九弟出手。他料定憑九弟的武功對付敵人綽綽有餘,怕自毀身份,也未上前夾攻,隻悄悄移步,守在門口,以防對方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