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幾虎此時方才驚慌失色,口中的助威變成了驚呼,想搶前相救,卻是力有不及。轉瞬刀光退去,隻見羅大虎周身****,臉色蒼白地呆立於地,身上的衣服已化作滿地碎片,身子卻仍完好無損,並無一處傷痕。
店外看熱鬧的人群轟然叫好,衝著羅大虎****的身子指指點點,盡情地嘲笑著。羅大虎蒼白的臉瞬間變的豬肝也似。
胡阿牛羨慕地看著高個錦衣人,暗想要是我也能有這樣一身本領多好,那就不用怕羅家這幾個山賊了,哪像二叔給自己找的師父,教來教去,就是那幾路羅漢手,連街尾的虎娃都鬥不過。胡阿牛興奮地把手舞動著,張口也欲喊好,胡掌櫃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小聲在他耳邊道:“可喊不得!回頭他們兩個走了,羅家兄弟再來找我們麻煩可怎麼得了?”
高個錦衣人雖勝得輕鬆,心內卻知道若論真實功夫,這羅大虎也可算個高手,隻是自己恰巧對對方的這路刀法甚是熟悉,知其破解之法,這才勝得如此輕鬆。若不然,要想勝他,也需十招開外。
瞧著呆立的羅大虎,高個錦衣人皺了皺眉,不屑地問道:“步登山必不是你的師父吧?他的徒兒應不至於如此膿包。”
羅大虎此刻猶如鬥敗了的公雞,渾身瑟瑟,塌肩縮腦,卻是不敢動彈半分,渾然沒了往日的威風,見高個錦衣人問話,心中更是一驚。傳他刀法的前輩高人便是步登山,這步登山乃是當年四大神刀之首,人稱刀王,刀法獨步武林,幾十年來未曾一敗。羅大虎見錦衣人言語間竟直呼其名而不尊稱刀王,想是他身份也不一般,忙不迭地回道:“小人少時有幸陪伴步老前輩半年有餘,承蒙錯愛,傳授了一路刀法,憾未能得列門牆,再學絕藝。”這羅大虎平日裏虎吼狼嘯,此時說話卻如酸腐秀才一般,文質彬彬。
“可知步登山他人現在何方?”錦衣人掃了羅大虎一眼,幽幽地問道,言語中似有無盡的惆悵。
羅大虎見錦衣人適才一眼便看出他的刀法是步登山所授,並且竟還能使出這路刀法,猜想他與步登山的關係必不一般,心中仍存幻想,對方能念在步登山的麵上饒了他,小心地回道:“他老人家雲遊四海,俠蹤難覓。小人已有十餘年沒見到他老人家仙容。”
高個錦衣人忽的眼中精光一閃,手腕一震,手中的砍山刀已斷為三折,提氣朗聲道:“光聽你們幾人的名號,便知平日俱是恃強淩弱之徒!步登山何等俠名,竟被爾等辱沒!今後不得再次為惡,否則若被我知,有如此刀!”
羅家五虎聞得此言,知是錦衣人今日饒了他們,喜出望外,連聲應承。二虎脫下外袍罩在大虎身上,其它幾人扶著受傷的三虎,在眾人的哄笑聲中遠遠地去了。
胡英雄在櫃台後跌足道:“幾位,幾位的酒錢還沒結呢。”隻是終究膽小,未敢高聲喊出,那聲音隻在喉間過了一過,倒似說給自己聽一般。
待五虎離去,矮個錦衣人衝高個錦衣人道:“九弟,適才你為何不速戰速決?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對他放不下麼?”
高個錦衣人聲音微顫,道:“七哥,我曾發誓,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再與他一戰!我要證明落月刀不會輸於春雨刀!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矮個錦衣人微微一笑道:“輸也罷,贏也罷,終究要歸於一抔黃土,何必太過執著?況且我們還未離開險境,更不可大意。”
高個錦衣人聞言心頭一驚,抬眼掃視四周,見店內的食客大都早已散去,掌櫃的和幾個夥計仍縮在櫃台後不敢出來,數十好事者聚在門窗邊向屋裏瞧著熱鬧,店內唯有先前那一老者和同行的壯漢仍在角落裏照常飲酒吃肉。高個錦衣人心裏暗叫慚愧,這二人顯也是心有所圖,自己竟毫無察覺,實在是萬分不該。若不是七哥,說不定早已經著了對方的道了。
矮個錦衣人衝他做個手勢,令其勿輕舉妄動,自己緩步上前,衝著老者微微一笑,說道:“在下竟看走了眼,原來高人在此。”言罷不等對方答話,右手並指如劍,刺向老者左肩,同時口中呼道:“老人家,還不出手,等待何時?”
那老者麵容清瘦,右手端著酒杯,仍端坐不動,平聲道:“萬事和為貴,打打殺殺,哪有喝酒痛快!”說完左手手腕一翻,食指一彈,向著矮個錦衣人的指劍迎了上去。兩人手指一觸即分,身子俱是微微一晃,心內卻在各自暗讚對方功力了得。
這一指雙方未分勝負,老者口中呼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請閣下滿飲此杯!”右手猛地一張,掌中的酒杯竟脫手而出,打著轉向矮個錦衣人麵門飛來。
矮個錦衣人知那酒杯是被老者用內力催動擲來,暗想憑自己的功力伸手去接,當可接住,隻是這樣一來,二人內力相撞,酒杯非破裂不可。別說酒杯破裂,便是裏麵的酒灑了一滴,那也算自己輸了。靈機一動,袍袖一拂,卷動那酒杯直飛上天,這一拂,卻是卸去了酒杯上大半的勁力。酒杯在空中轉了幾圈,勁力散盡,這才落下。矮個錦衣人伸手穩穩接了,隻見滿滿的一杯酒,竟是半滴未灑。矮個錦衣人一飲而盡,讚道:“好酒!”
胡阿牛在櫃台後見了,心道這兩人喝酒的法子好生古怪,酒杯在天上飛來飛去,比變戲法的還好看。雖不甚明白,也知兩人是在比試武功,隻是看來看去,也不知兩人誰高誰低。
矮個錦衣人放下酒杯,麵容一凜,正色道:“好強的空心指!原來是大龍頭到了。失敬,失敬。”
老者長身而起,拱手道:“不敢,不敢!敢情是柳神劍與孔神刀在此。有二位護著那物,老夫自討無趣罷了。我去也!”說罷曲臂挽起身邊壯漢,轉身便走。那虯髯大漢兀自不服,口中嚷道:“龍頭,管它甚神刀神劍,看俺一斧子下去,準保他腦袋搬家!”那被稱作大龍頭的老者哈哈大笑道:“鐵牛,別在此丟人現眼啦,等你那三斧子練成了再說吧。”笑聲漸遠,終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