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的驚喜呢?豪宅還是名車?”夏初喝了口山楂汁。
“比這倆加一起還要好!等著啊,乖。”
江城雨說完走上了酒吧中央的小舞台,和DJ耳語了幾句就從椅子後麵拿出了一把吉他。
是的沒錯,江城雨,要為她唱一首歌!隻為她一個人!《那些花兒》?夏初想起好像是自己有一次無意中說過很喜歡這首歌。那—刻,聽著幹淨清澈的歌聲,夏初發現自己真的離不開舞台上那個撥動琴弦的人了。
“祝我最愛的人,十七歲快樂。”
夜色降臨,天氣終於涼爽了一點,兩個人沿著荷花池走啊走。夏初後來說真希望能那樣一走一輩子。
“你說,我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嗎?”夏初問。
“當然會!你不願意?”江城雨拉緊了她的手。
“當然願意了。怕你不願意。”
江城雨在夏初麵前停了下來,拉過她的左手,在無名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記住,我會把戒指戴在這裏!”
這句話,足夠夏初記一輩子了。
四
再開學就是秋天。上了高二的夏初突然發現生活—下子變得有趣了很多。文學社的社長出國了,換屆改選時自己竟然以壓倒性優勢成為文學社社長!為了慶祝她和江城雨一口氣喝掉了六瓶山楂汁!
之後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夏初又有的忙了。不過不是忙文學社而是準備江城雨的生日。
夏初決定親手織一條圍巾給他,原因很簡單——十二月份挺冷的,而且在需要動針線的活兒裏夏初隻會織圍巾。
那條咖啡色的圍巾夏初真是織得很痛苦,一大袋子粗毛線拆了織織了又拆。到了北京幹燥的冬天,夏初的手指又開始幹裂,織毛衣的困難就可想而知了。加上還要瞞著家裏人,學校又不敢帶去,隻能晚上挑燈夜戰,有時候一整晚都睡不踏實。不過那個早早起來看朝陽的習慣還是奇跡般地保持了下來。冬天天亮得晚了,不能等到天大亮就要出門上學。夏初對這一點是很遺憾的。不過沿途邊騎車邊看著天一點點地亮起來也很有意思。有幾次夏初到校很早甚至親眼看到月亮下去太陽上來的景象。
江城雨生日那天是周日。他在外校正好有一場球賽,夏初就拿著圍巾跑到場邊去看。
比賽剛一結束江城雨就帶了勝利的喜晚直奔夏初而來。
“你踢球的樣子真帥啊!”
“那是,我幹什麼不帥!”
“出這麼多汗也不穿上大衣!”夏初發現江城雨隻穿了一件薄薄的運動衣時不禁嗔怪。連忙拿過外衣,並把精心準備的圍巾給江城雨戴上。
“你的手怎麼了?”江城雨沒答話卻一把抓住夏初的手,看那些破了皮的手指,眼神裏全是心疼。
“冬天嘛,太幹了。”
“疼不疼啊?”
“還好吧其實。”
“你等等!”江城雨說完就跑出了運動場。沒過多久手裏拿了一瓶美加淨回來。
“也不知道好不好用,那個老板說手太幹就抹這個。快來試試!女孩子,—點也不注意照顧自己。”江城雨一邊嘮叨一邊擰開蓋子小心翼翼地擠出來一點白色的護手油,又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夏初的手指上。
美加淨的香味本不突出,卻讓夏初覺得特別好聞。因為江城雨的一舉一動確實令她深深感到:自己非常幸福。
五
那個平安夜夏初顯然喝醉了,講到最後話都已經說不清,卻還是傻笑著念著江城雨這三個字。原來這個公主一樣的女孩心裏也有個放不下的人。
第二天一早夏初依舊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一點也看不出昨天晚上驚濤駭浪的痕跡,不過經過那天我們確實親近了好多。我也會把和他的故事說給夏初聽聽。
夏初卻是不缺乏追求者的,年底節日集中,各路求愛者紛紛送花送禮物。一時間小小的出租屋堆滿了夏初的禮物。
“這麼多男人你就沒一個動心的?”我擺弄著夏初桌上剛送來的一條施華洛世奇手鏈問。
“這個嘛…一不好說,”夏初歪了歪頭,“我也試著和別人約會過。但總覺得吧,在哈根達斯裏吃好幾百塊錢一份的冰激淩火鍋,—點也不如當年坐在台階上吃小布丁浪漫。”
“他好是好,可也是過去了,得向前看呀。”
“還說我呢,你怎麼不向前看?”夏初調皮地笑笑。我實在想象不出幾年以前她總是害羞的低著頭的樣子。
“我……也沒人追啊。”
“我覺得你那個人不錯啊,怎麼不和他在—起?”
“一點也不合適!他非要回老家教書!”我有些氣憤,當年畢了業他一定要回老家。雖然後來知道是因為家裏的緣故,但畢竟不是不能違抗的阻力。每次想起這點心裏總是別別扭扭的。
今年春節照例沒回家,夏初一連幾天都在家裏住。出租屋裏又剩我一個人在趕企業策劃了。
看看窗外的煙花,第一次感覺到了離家的寂寞。以前都覺得自己是在為了事業為了家人奮鬥,往往還會有點優越感。
北京的年總是沒有家裏的年有味道。忙忙碌碌也就過去了。
情人節那天下班回家,一個郵遞員站在門口,我以為又是給夏初獻殷勤的男人們派遣來的。
“你找哪位?”自己真是明知故問。
“請問何茉小姐是住在這裏嗎?”郵遞員彬彬有禮的回答,家鄉的口音帶了些親切。
“找我的?”
“這是A城的陸先生送來的快遞,請您簽收—下吧。”
有些驚慌失措地簽了快遞,進屋打開大禮盒發現竟然是一大捧紅玫瑰!看著還很嬌豔的花瓣真不知這麼遠的距離他是怎樣做到的!我得承認那個家夥還沒搬出我的心。
“哈哈!這麼浪漫!—定是他吧!”夏初推門而入。
“哎是呀。”我卻答得心不在焉。
“找個人好好過日子吧,一個人在外,多累!”夏初在我身邊坐下。
“你不也是一個人在外麼?”
“我……習慣了。”夏初苦笑了兩聲,“哎,告訴你個好消息!我決定買車了!就是咱倆上回看到的那個mini—cooper!”
“那麼多錢?你確定?”我瞪了眼睛看她。
“當然!過年的時候就訂好了,家裏錢我一分沒花,都是自己攢的!明天提車,—起去吧!”
果然,第二天我就坐進了夏初紅色的小寶馬。這丫頭,真是想到什麼就能做什麼。
“你還真可以啊,自己想要的都能得到。”我其實很羨慕夏初身上那股獨立勁兒。
“哈哈,我這真是被逼出來的。以前可不是這樣。”夏初盯著前方眼裏流露出了一點淡淡的傷感,“怎麼樣,要不要出去兜兜風?正好磨合磨合我這新車!”
於是在冬天的植物園裏夏初給那段未完待續的故事添加了結局。
六
時間這東西真挺可怕的。昨天還能品品花茶聊聊遙遠的未來,今天那個叫做未來的東西就突然出現在了眼前。
一年過去了,夏初和江城雨都上了高三。學業的壓力越來越重,每個人都把自己封進一個個蠶繭裏,成天不見天日地修行,等待羽化的那天。
夏初也是那個時候覺得江城雨有些變了的。其實暑假的時候就有些苗頭了,比如常常一連幾天電話鈴都不響。還有七夕節那天,夏初本以為江城雨會製造個小浪漫,結果一整天電話都沒有一個。等到晚上夏初實在忍不住了,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
“七夕?哎呀,咱倆都一年多了還過那個幹嗎。”江城雨的聲音有點驚訝,有點不耐煩。
“你是不是都忘了!”夏初很委屈。
“嗯。”半晌聽筒那邊才傳來江城雨的聲音。
夏初氣得掛了電話,可是江城雨竟沒有再打回來!
當時夏初強迫自己不去多想,盼著開學經常見麵就好了。可是開學之後兩個人的距離卻拉開得更遠了。
永無止境的考試與自習。青澀的孩子們此時才終於理解了高三生活的沉重
一次考試之後,夏初去門口的保安室取雜誌,她的文章又發表了。這時聽到身後一陣男生的吵鬧聲,不用回頭就知道有江城雨!兩人好久沒見麵,她想今天終於可以一起回家了。
然而,江城雨看了她一眼就從她身邊走過了。沒有關心、沒有談笑,隻留下一個冷漠背影,如利刃在心中劃動。
“你今天什麼意思!”夏初又主動打電話了。
“沒什麼啊,考完試回家呀。”
“為什麼不和我說話?”
“哥們兒在那說話多不方便,你喜歡被別人說來說去的?不嫌煩啊?”
“那怎麼也不送我……”夏初的五官都快扭在一起了,帶著哭腔的話再也收不住。
“好好說話!”江城雨的語速很快。
‘你到底還喜不喜歡我!”
“我不喜歡你現在這樣。”
“你什麼意思!你要我怎樣!”
“我們已經高三了,得好好學習了。而且你也應該去做做自己的事情呀。”
“我沒有不好好學習,而且咱倆成績也還說得過去。”夏初看看自己排名前十的成績條,又想起光榮榜上江城雨的名字。
“是,可是離考北大還有距離。”
“你想考北大?”夏初以前從沒好好考慮過自己的未來。
“我當年轉校就是因為想考北大,我以前的學校太差了。你不知道我費了多大勁兒才考到這。”
“哦。”夏初若有所思。
“好好學習去吧,最好咱倆都上北大!”聽筒那邊傳來了掛斷的聲音,然後就是“滴滴滴”的忙音,—直回響在夏初的心底,空蕩蕩的。夏初這時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不了解愛了這麼久的人。她不知道他的理想不知道他的生活,現在甚至連他是不是還愛著她都不知道了。這種感覺很不好,夏初覺得自己快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