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保健護士談江青的飲食起居(2 / 3)

趙:你問“生活江青”,咱們就從她的起居講起。

雖然她的起居不是像普通人那樣正常,但是現在回憶起來,很講究。每天在江青起床之前,我們要到外麵大樹底下看掛在樹上的溫度表,觀察樹梢動向,風向以及風力。呼叫護士的兩聲鈴響後,全樓人各司其事都行動起來了。護士進了她臥室,先把紫色絲絨窗簾掀開一個縫,留一層白色綢紗簾在裏邊,這樣光線柔和,既有點亮,也不能讓強光刺激她。“江青同誌晚上睡得好嗎?”這是江青每天起床,護士例行公事必須說的問候話。她會說,“唉,馬馬虎虎”,或“沒睡好”、“老做夢”。接下來我要報告天氣情況,然後雙手摟她的肩,她抱著我的脖子,我借這個勁兒把她抱起來……

李:抱起來?

趙:對,她躺在床上,我得抱她坐起來,趕緊把大睡衣從後麵繞過去給她穿上並係好腰帶。再往她身後放上個大鴨絨靠墊,她就靠到後麵的靠枕上。先喝一杯濃的龍井茶,這是她早上起來第一步。

然後吃蘋果。她吃的是綠色皮的印度蘋果(國產的),一天一個。護士都給她削好切成塊兒,放在一個杯子裏麵,放上叉子,再倒上溫水(她從來不吃涼水果),她得慢慢地把這個蘋果吃了。我們就給她去拿麥片粥,美國產的那個老頭牌的麥片。我記得那個盒子上圖案是個戴卷發頭套的老頭,我問過程師傅,他說是“老頭牌”的。麥片再加了鮮奶油、雞蛋清和水(蛋黃她從來不吃),攪和煮成粥。早上起來就吃這麼一碗麥片粥。

閻長貴:說到涼水果她不吃,冰鎮的西瓜她也不吃,要吃就要用鍋蒸一蒸。1967年“七·一”黨的生日時,主席在遊泳池請工作人員吃飯,江青就這樣吃西瓜,當時我感到很奇怪,因為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趙:她起來以後坐在床邊,我們就給她把裏外睡衣全部都脫掉,再一件件幫她穿上日常衣服。給她穿襪子穿鞋包括係鞋帶。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全是護士給穿脫,這一點都不誇張的。有時午睡僅躺一會兒也是這個程序。

她為什麼要用護士呢?最合算。醫療方麵的護理是護士管,生活上也是護士管,她就是不想要那麼多人,她見人多了出汗,她緊張。

周:她曾說過:“我就用一個秘書、一個警衛、一個護士,我這樣就是要限製資產階級法權。我一個人工作,你們那麼多人跟我轉還轉不過來麼?你們得跟上我的步伐。我不像總理那樣,用那麼多人。”聽得我挺生氣的,總理是多大的工作量啊!而且實際上我們每個人都是超負荷地工作。

趙:我們在那兒幹一年,就沒有一天休息,天天都在忙碌。她希望給她服務的護士必須沒有家,全身心地投入到她這兒。24小時兩個護士都忙的團團轉,一個護士根本忙不過來。因為上班這個護士,要跟著她片刻不能離開。下班那個就得給她洗熨衣服、整理房間、準備藥啊,或者是給她去取藥……

我剛去的時候還挺壯的,有100斤左右,後來就瘦成80斤了。怎麼造成護士這麼累啊?就說吃飯吧,值班那天,我們沒有去食堂吃飯的時間,飯都是別的工作人員幫著打回來的,打回來什麼就吃什麼。一兩飯,路還挺遠,打回來以後就涼了,用開水一倒,就成泡飯。就這樣。剛吃上一口,鈴響了,一聲叫秘書、兩聲叫護士、三聲叫警衛。她叫護士都是些什麼事呢?“我的筆掉地下了”,撿起來給她;又打鈴,“裁紙刀又找不著了”,你給她找;再打鈴,“我的鉛筆怎麼沒有啦”、“我出汗了”……反反複複的小事。這一弄,這頓飯吃八次你也吃不完。為什麼呢?一倒上水以後她叫你了,回來以後又涼了,又倒上水泡一會兒,又吃兩口,就這樣一天要吃上一兩飯就很不簡單。這種經曆導致我離開她很長時間後,一聽到鈴聲還會緊張。

楊:我最怕這個鈴聲了。

趙:護士不僅吃不好飯,覺也睡不好,甚至一天隻睡兩三個小時。1974年她搞批林批孔那陣,曾連續五天我沒怎麼睡覺,暈頭轉向。到了大會堂,她開會我就坐福建廳外麵犯困。那些工作人員都知道,江青的護士、警衛,在大會堂都是坐樓梯台階上守候著不敢離開。我們要按時準備給她吃藥,隨時伺候她換衣服,熨衣服等等。再疲勞也得準備在她招呼時隨時出現在她麵前。晚上11點鍾以後食堂有夜餐,可是我們都不能去,都是別人幫打回來,坐在那台階上吃。有時候還沒吃兩口,“江青出來啦!”我們把碗往旁邊一推,就趕緊跑出去了。不是她身邊的人全部躲到屏風後麵去,包括原來警衛局的那些老局長,統統都躲到屏風後麵,誰也不敢出來,隻要她出現沒人敢在外麵露麵。

周:長期的緊張、失眠使我和小趙經常出現頭痛,有時頭痛劇烈還伴有惡心嘔吐。口袋裏總得帶著止痛藥。這病痛伴隨我們也幾十年了。讓我一生都難忘的一想起來就激動的是周總理!總理最理解和體諒我們:都是年輕人哪,實在太疲勞了!總理怕我們挨尅,往往在散會以前,利用上廁所的機會,早出來幾分鍾,提醒大家:“馬上散會了,清醒清醒啦!”頓時大家起立做好準備,我們趕緊站在會議廳門口迎候江青,今天就算安全過一關。如果她出來沒看到我們會發火的。大家都感到總理在百忙之中的一句提醒是何等重要啊!

散會以後,江青回來還要看電影。她一邊看電影,我們還得給她全身按摩,做指壓穴位療法,讓她放鬆以利入睡。

趙:她睡覺那套程序特別複雜。首先是按時服用安眠藥。她是從晚上七點開始吃非那根一類作用輕微的藥,誘導她慢慢地鎮靜;小量分次給藥,直到她臨睡覺前,開始吃巴比妥類的藥了。她一般都是夜裏兩三點鍾睡覺。

趙、周:我們這裏強調一下,她吃的藥不是我們護士定的,是由一個醫療專家組研究商定的。每天雖然服用次數很多,但每次的量並不大,膠囊裏有賦形劑成分填充。

趙:她吃藥講究多,水合氯醛裏邊還加上果汁(不加果汁很難吃啊),必須在睡覺前吃,而且還得吃溫的。可她每天睡覺前蹲馬桶的時間長短不一定,就得不斷加溫,保證隨時是溫的。

她晚上睡覺之前要進衛生間坐在馬桶上,看一下《參考資料》、《國際共運》一類材料,這時護士給她洗腳。對洗漱用水的溫度也有要求,護士事先給她兌好了。洗漱完畢從衛生間出來,她就要穿上絲棉的大袍,坐在一個特製的沙發上。沙發中間挖了個洞,底下放便盆,坐在上麵解手。前麵還有一個大沙發,厚厚的大海綿,她往上一趴。如果是她今天不愉快或心中有事,睡不好覺,稍微在那兒趴一會兒就起來了;如果那天她沒什麼事,她就在沙發上睡著了。這一覺她橫豎從三點多鍾能睡到早上,有時睡到上午九點。我就一直在那兒這麼坐著,一直坐到上午九點,不敢叫她。不能叫她,絕對不能叫!有一次我得了感冒,咽部發癢怎麼也憋不住,就咳了一聲,她歪過頭:“你故意的啊?”我說沒有,我感冒了。“感冒為什麼不吃藥?故意吵我。”我隻好盡量地憋著不咳嗽,就這樣的事情我們經常遇到。

李:刷牙洗臉是她自己來嗎?

趙:刷牙、洗臉是她自己做。但是毛巾是我們給她擰的熱毛巾,她自己擦。小周在的時候每天晚上還給她做口腔護理。

周:她牙周發炎,請301醫院口腔科洪民、曹家信兩位主任來醫治。治療一段時間療效很好,江青就讓我跟著他們學習。近兩個月的醫治,拔除了病牙,牙周炎症已消退,她就讓醫生回去了。為鞏固療效,江青叫我每晚為她衝洗牙周清潔口腔,防止炎症複發。幾年下來每天如此,她再沒發生過牙周炎症。

趙:最後她上床睡覺的時候,要把外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脫,再穿上睡衣。她要躺下的時候也是給她抱著下去,把她的睡衣往下抻平(她穿的是過去蘇聯時期的那種布拉吉裏麵的那個襯裙,很長的那種睡衣,真絲的),兩邊被子都得給她掖好。她是根據天氣和氣候用被子,不用厚被,隻用薄薄的絲棉被。比如說天氣冷了,加一床毛巾被,如果再冷一點,再加上一條短毛巾被。如果加減被子不合適,她感到熱或涼了就會拿護士問罪。根據天氣應該穿什麼衣服,護士就給她增減。所以她的衣服全部是我們管的。

周:她經常說“我是一個高級的腦力勞動者,這些事我是不要動腦筋的”。所以如果吃飯多點了,有些打嗝,她會邊用牙簽剔牙邊說“怎麼不提醒我呢?我吃飯是在想著事情呢,腦子根本不是在吃飯上”。這吃飯多少的事別人怎麼提醒啊?

趙:還包括提醒她上廁所。到人民大會堂去開會,釣魚台到大會堂有多遠?而且一路是綠燈,你說能有多長時間?可走之前要不提醒她上衛生間,這可壞了!在車上一路罵你,一直罵到人民大會堂。後來沒辦法,車上準備便盆,隨時解小便。有時還要在車上換衣服,每當這時候她讓升起車廂中間的隔音玻璃,還叮囑前排人不要回頭、不要看反光鏡。

周:我說說江青的飲食。負責給她做飯的是程汝明師傅。程師傅為毛主席和江青服務了二十多年,其間有十多年專門為江青做飯,對她的秉性和飲食習慣了如指掌。除了江青提出要求,平日食物都是由程師傅安排。每頓一葷、一素、一湯。江青喜歡吃魚、蝦、蟹、童子雞,蔬菜中菠菜泥經常吃。

趙:我們工作人員戲稱她“菠菜泥吃不厭,《紅菱豔》看不厭”。

周:主食上她吃麵食比米飯要多些。江青也喜歡西餐,如羅宋湯、奶油起酥、蘋果派、烤鰣魚、煎牛排等。程師傅專業水平相當高,工作又認真負責,做飯注意營養搭配合理,中西餐兼顧。他不用味精,保持食物天然味道,菜肴精致,講究衛生,很適合江青的口味,而且飯菜量都很合適,基本不浪費。有時她腸道不暢就增加些奶油和粗纖維食物來調節。程師傅做的飯菜江青是滿意和適應的,而吃其他師傅做的飯往往會消化不良。因此在大會堂開會要就餐時,經常是程師傅親自上灶或電話遙控大會堂師傅。

說到程師傅,我得多說幾句。他為人正直、坦誠、寬厚,處事穩重,是非分明,是大家的主心骨。我們遇到難事、受了委屈都願意向他傾述,尋求幫助。他總是像老大哥般地勸慰開導人,常出主意幫人擺脫困境,而且能仗義執言。1974年我從五七幹校回到北京。程師傅得到消息,就利用上午為江青取菜的機會和內勤小王帶著蘋果來到我家。他們語重心長地勸導我,可謂患難見真情。當程師傅講到江青等四個人利用批孔、批儒,鋒芒指向周總理時十分憤慨,我們當時都對總理的身體狀況感到心痛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