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十月,枕江關卻已經紛紛揚揚下起了大雪。
空氣冷如寒冰,但沉江之水卻仍舊奔流不息。靜靜蟄伏在沉江中的枕江關已經被厚厚的大雪覆蓋,黑色城牆被白雪粉飾一新,高高的瞭望塔猶如一支冰箭直插在關城之中,上麵的白色大旗也沒有了昔日獵展雄風,聳拉在旗杆上動也不動。瞭望塔裏正站著兩人,一個身著綴雲迎雀青蟒袍,外披黑色貂裘風衣,頭戴三品銀蘇貴元冠,一臉書生意氣,一把薄須攏於顎下,時不時拿手撚上一撚,另一個則緊裹黑角鱷鱗鍛金甲,腰別彎柄厚方刀,披著裹臂纏肩紅麾氅,一副將軍模樣打扮。
“賀方伯,那檀放勳一去已經兩月有餘,現在還沒見他敗退回來,這個血陽督軍當真有抗衡那個東西的實力?”說話的黑甲將軍,正式這枕江關的守將吳良,而站在他身邊的男子正是這盜浪國的牧守、渤海方伯賀一寒。吳良站在窗邊往東看去,入眼一片飛雪,直讓他皺起眉頭,“派出的十幾波探子都沒尋著他們,真是邪了門了!”
“吳將軍要是親眼見過那東西,你就不會有今日這樣的疑問了!”賀一寒麵容光潔,修長的胡須被修剪的很工整,看來是個很注重儀表的人。
“那東西......真的很厲害嗎?”吳良的手緊緊握住腰間佩刀的刀柄。隻是嘴上一提,“那東西”就有種讓人心寒的畏懼!
“隻有恐怖一詞,才能形容那種親身體會的感受!”賀一寒臉色陰沉地看著遠方,似乎透過層層風雪看到發生在那裏的慘烈故事。
“聽一些老人說,那東西已經很多年沒出現過了。史書上記載的那些,我還從來沒有親眼見到,想想還真是遺憾啊!”
“你應該感到慶幸!”賀一寒搖了搖頭,對吳良所說頗為不屑。
吳良還想說話,但賀一寒眼神突然一凜,似乎有一道光順著他的視線穿透風雪,掃視著枕江關外的亙橋。他揮手止住吳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吳良保持安靜。
“噠噠噠!”窗外風雪裏隱隱傳來馬蹄的疾馳聲。在白茫茫的世界裏,一個模糊的黑影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那道黑影直奔枕江關城下,但此時枕江關大門緊閉,那人隻好打馬回旋在城下停住。
“我乃血陽帝衛前軍校尉第八兌!大軍入關,請速開城門!”騎馬來人正是血陽帝衛大帥帳前參軍第八兌。
風雪呼嘯中的城門之上無人應答。這麼大的風雪,第八兌根本看不到城牆上有人值守。他等了一會兒,又喊了幾次,始終不見有人回話。
“混賬東西!”第八兌剛想再喊,身後響起嗒嗒的馬蹄聲,風雪中慢慢走過來另一個身影。漫天飛雪在他的身後打著轉子,被他隱隱外泄的氣勢塑成一股淩厲的風暴,呼嘯著往沉江江麵上飛去。他渾身血紅,背後背著一杆紅色纓槍,猶如死神一般往枕江關這邊走來。
第八兌往後退了幾步到來人身邊,低聲說道,“將軍,他們......”
被第八兌稱為將軍的,正是征東大帥,血陽督軍檀放勳。
檀放勳沒有說話,揮手打斷第八兌,抬起頭眼神陰曆地盯著十丈多高的城牆上麵,一動不動隻字不言。時間仿佛因這凝視而停止,狂風不再呼嘯,飛雪漸漸湮滅,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這種死寂中冰封凍結。
“咳咳!”城牆上突然傳來咳嗽聲,兩道人影在銀白城牆上顯得有些突兀。
“城下何人叫陣!”吳良大聲喊道,不知他是沒聽見第八兌的喊話還是看不清城下兩人的麵孔。
“我乃血陽帝衛帳前參軍第八兌,這位是征東大元帥,血陽督軍檀放勳檀將軍!我等奉命征討角蠡叛匪,現在需要進關,請吳將軍速開城門!”
“哦?我當是誰,原來是檀將軍!血陽督軍的大名如雷貫耳,可惜無緣相見。今日得見,檀將軍果然英雄了得,不出兩月竟然就剿滅了百萬角蠡叛逆,真是讓我賀某大開眼界!佩服,佩服!”
城下的檀放勳和第八兌聽了此人所說,不禁皺起眉頭。渤海方洲方伯賀一寒,此時不應該待在望海城裏收拾殘局嗎?難道他已經放棄了這個盜浪國北境唯一的一個屏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