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鑾城東的五街酒市今日依舊熱鬧非凡,盡歡酒樓不算最大,卻絕對是最熱鬧的,此刻店內歌停舞罷,偶爾間或一陣歡聲笑語。
“就見他晃手接過我的斷毫,腳下卻毫不遲疑,揮劍便往那白狼臉上刺去!完全一副拚命三郎的樣子!你們可是沒見著,當時不僅是我,就連那白狼都沒反應過來,被他拚命的樣子嚇呆在原地,別提有多滑稽!”盡歡酒樓二層正中大廳裏,一張大桌圍著二三十人,座首站著一年輕人,左手端著酒壇,右手臨空比劃正賣力講著故事。看樣貌正是檀府十三郎檀越是也。
“哦!”整個酒樓上下三層所有人都停杯投箸,認真聽著檀越講著玦舍命救主的故事,聽到精彩處還不時報以哄鬧和掌聲。
“可惜玦拚盡全力,奈何那畜生精詐無比,一個跳躍便躲過他的全力一擊。玦為我爭得一線生機,但自己卻沒能逃脫!”檀越講到此處聲音低沉下去,頗為悲傷,“為了讓我徹底擺脫危險,他孤注一擲,抱著那惡狼滾下懸崖,與它同歸於盡了!”
整個盡歡酒樓此刻都安靜下來,聽不到一絲聲響。檀越站在桌子後麵,眼神飄忽,似乎又回到那噩夢般的一天。玦抱著白狼從天際線邊滾落得場景,玦從他視線裏消失的那一刻,他的靈魂似乎也隨著玦的墜落而墮入地獄!檀越抽噎一下,緩緩說道,“他救了我,卻不曾給過自己機會!”
“這位檀玦兄弟舍身取義豪氣幹雲,算得上是一條好漢!幸好蒼天有眼,好人終得平安!啥時候少爺帶他過來,我老庾認他做兄弟,與他大飲三百場!”一個穿著牢獄官吏服飾的中年人站起身來大聲說道。他胸前一個大大的牢字格外惹眼。
“切!我看你老獄頭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檀少爺都說了,那英雄少年是他的兄弟,你搶著結拜豈不是占了少爺大大的便宜?真是老奸巨猾!”另一個賊眉鼠眼的黃衣男子站起來衝著那個牢頭大聲喊道,他的語氣古怪至極,似乎有千百聲調夾雜一樣,調侃之意惹得旁人哄堂大笑。
牢頭聽了黃衣男子的話也愣了一下,顯然他自己也沒想這麼多,“你這小廝真是胡說八道,我老庾是佩服檀玦小哥的為人才想結拜,哪裏想占便宜!”
“哈哈哈!”檀越忽然大笑三聲,看著黃衣男子說道,“鼠三兄弟所言差矣!在座各位都是我檀越的哥哥弟弟,雖承蒙眾位看起稱呼一聲少爺,但在我檀越的心裏一直當各位都是兄弟!老獄頭,改日我定將玦帶過來讓你見見,不過大飲三百場我看就算了吧!”
“為啥!不飲三百場如何稱得上兄弟二字?難不成檀玦小哥看不上俺這個糟老頭?”
“哈哈!老獄頭有所不知,昨晚我與他已經先行飲過,酒過半壇,他現在還醉的一塌糊塗沒有醒來呢!”
“啊?小哥的酒量怎地這麼小!常言道量小非君子,哪裏有喝不了酒的英雄豪傑!不行不行,少爺趕緊帶他過來我幫他練練酒量才好!”
“就是就是!半壇酒的量連咱風雲小娃娃都鬥不過吧!”一眾人等一聽檀玦酒量不行立即鬧騰起來,“少爺趕緊帶他過來,我們幫他練練!”
一幫人七嘴八舌你推我攘好不熱鬧。酒正酣時,人群後麵一陣騷動,嗒嗒的上樓梯的腳步聲將這股騷動傳送到盡歡酒樓的每一個角落。眾人紛紛停下手中杯酒,待看清樓梯那邊上來的人,酒樓裏嗡地一聲炸開了鍋。
“這是哪家的姑娘?生的好生標致!”竊竊私語此起彼伏,檀越往那邊看去,待看清來人模樣卻一屁股坐了下去,躲躲閃閃埋沒在層層人影裏。
“真倒黴!她怎麼找到這裏了!”檀越伏著身子趴在桌子上從人縫裏往外看,有些懊惱地拍著腦門哀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