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拚死搶出了受傷的大哥,亂營中卻不知該往哪裏逃走。莊勵帶人攔下了源源不斷的追兵,我也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
[這時候在我們意外撞上了一小隊人馬,領頭之將正是鍾秉開一派的童驥。卻沒料到蒼天開眼,童驥仰慕大哥為人,又震於其胸懷和膽氣,便命手下兩人與我們交換衣甲,帶我們躲進了一間軍械庫房。]
“廢物!一群廢物!”鍾秉開老眼周圍的筋皮不住抖動著,一整夜都未打理過的潔白長須也看起來毛躁了許多。他揮舞著手臂,氣急敗壞,全然沒有之前那股不動聲色的陰險,他將渾身的暴戾都發泄了出來,“你們整天吹噓自家的動刑手段,怎麼連個小卒的嘴都撬不開?我養你們何用!”
地上顫顫巍巍伏跪著數個赤裸上身、滿臉橫肉、油汗遍身的凶徒,身子幾乎都貼在地麵上。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道:“不是小人不力,那人可是景帥……叛賊景元嘉的親衛之首,脾氣和那叛賊一樣硬,咱……”
鍾秉開狠狠一腳踹了上去,直踹得那開口的刑吏痛苦地捂住了嘴巴,臉蹭在地上,抖動著肩膀哀嚎不已。
鍾秉開縮回了腳,那刑吏的腦袋太硬,撞得他腳疼得厲害。他越發惱怒:“再給你兩個時辰,若是還不能問出二景的藏身之地……哼哼!”
美須老者拂袖離去,行走間竟有些拐瘸之感。
待鍾秉開和他的手下們魚湧而空,為首的刑吏“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毫無方才畏縮怯懦之狀。他隨意抹了抹嘴角的鮮血,暗罵了聲“老狗”,便轉身恨恨地向刑室而去。
餘下伏跪著的幾個刑吏忙爬了起來,跟上自家老大的腳步。
“其他人呢,你們審得怎麼樣了?”行走之間,為首的刑吏回頭問了一句。
“老大,咱們啥也沒有問出來,倒不是因為景帥那群親衛個個都是好漢,我看,他們八成也不知道吧!”刑吏甲忙回道。
“就是!裏頭真有兩個孬種,手指頭被夾斷的時候,還哭著喊咱們爺爺呢!”刑吏乙接道。
“他們也不過是一群小兵,能知道些啥?大人物往哪跑,哪能告訴他們呢!”刑吏丙搖頭晃腦。
“沒準兒……沒準那個姓莊的硬石頭也不知道他們躲去哪了……”刑吏丁小心翼翼地望了圈自己的同僚。
“老大,我覺得吧,就是再多給咱一天時間,該撬不開的嘴還是撬不開啊。”刑吏甲又道。
“不如咱幹脆這樣,堵死了一條路,還有下一條路啊。姓莊的怎麼知道鍾帥的計劃的?肯定有內鬼!”刑吏乙滿臉得意。
“沒錯!咱們要是把內鬼揪出來,也算是小功一件。指不定鍾帥能把脾氣全發在內鬼上,咱就不用受他的氣了!”刑吏丙眉尾揚起。
“不過……”刑吏丁剛張開口,就被其餘同僚瞪了回去。
“嗯?接著說!”老大腳步一頓,滿是橫肉的臉微微側了側。
刑吏丁連忙接上:“不過咱們沒那個手段讓姓莊的開口,怎麼能揪得出內鬼呢……”
“廢物!一群廢物!”老大回頭,油黑的眼袋聳拉著,精亮的小眼睛裏滿是凶色。
“洪老大!”轉角處跑來了一個氣喘籲籲的獄卒,見到幾人後拍著手道,“可算是找著你們了!上頭喚你們去主帳一趟,交代下昨晚的進展。”
“主帳……進展?”一臉煞氣的老大擰起了兩條極淺的眉毛,麵色微微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