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景謙之直起了身子。
“吱……呀……”門開了又合，景沐之邁步而入。
“坐吧，可惜茶涼了。”景謙之溫和笑著，眸子裏滿是真誠，“昨晚睡得可還好？”
“很好。”
“有幾道你最愛吃的菜是母親親手下的廚，不知還合口麼。”
“合口，昨晚母親問過了。”
景謙之笑笑，看著他“懵懂”的弟弟：“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呢？”
沐之沉默著，二哥又補充道：“等你完成了手頭的事。”
沐之心裏一驚，臉上卻強裝鎮定，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對了，早茶，是顏之的手藝，不知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嚐出了幾分？”
“三姐果然心靈手巧，我本以為是特意請來的大廚。”
那早茶的確很好，比母親的手藝要好得多。
母親自小養尊處優，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卻是當年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無不令人歎服。她昨晚難得下了次廚，雖細心準備，但味道自是一般。
三姐則不同，她喜好廚藝，精通女紅。可惜她做的茶點，要麼是送與父母叔伯、大兄二兄、表堂姐妹吃，要麼便巴巴地讓下人捎去給她的未婚夫黃鵠立，卻是很少讓整天捉弄她的沐之逸之嚐嚐。
“自四年前顏之也被尋了回來，家裏還在外麵的便隻有你和小妹了。
“起先，我們還以為送來螺心草的是你，母親還想著托人去藏霧林找你。”
沐之點點頭，昨晚母親在房間與他交談的時候……哭著說起過，而沐之，也答應了她，會親自去藏霧林尋找小妹。
沐之還在猶豫此事的可行性，景謙之又道：“幫母親完成這個願望吧，那是她最小的女兒。”
“你怎麼不去？又何以覺得我可以勝任？”
“我的身體……你也看到了。且你能深入藏霧林兩個多月，還能采到……”
景沐之感覺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幾下，讓他差點從椅子上竄了起來。
他努力壓下了這種不適，眉頭緊鎖著，抬眼死死盯住了景謙之。
景謙之依舊溫和。
哪怕是這種情形下，他的氣質、他的態度、他的行止，都完美無瑕地演繹了“君子如玉”這四個字。
景沐之的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他聽不見自己的心跳，也無法感知自己的呼吸。
他的眼睛裏隻剩下一張他恨了八年的臉。
但他還是感覺到了些東西，袖子裏的短刀似乎想要飛出來刺穿那個的胸膛，想要將自己的毒汁全部灌入那個人的血脈，想要看著那個人倒在地上徒勞無力地掙紮……
“咚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一切！
沐之的耳朵裏一片嗡鳴，他看著麵前的人微微笑了笑，自若地開口：
“羽卿，別忘了去告訴福叔一聲。現在就去，也幫他一起處理。”
“二少爺！小少爺也在裏麵。”
沐之幾乎聽不清屋外地白羽卿在說些什麼，他隻是盯死了對麵那個如玉般謙和的男人。
“我自有分寸。有些話，我們兄弟需要好好談談。”景謙之的聲音依舊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