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卿臉幾乎貼在了門上，額頭也如屋內的景沐之般，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一回景謙之獨居的小院，便聽護衛說起景沐之來看望二少爺的事，便匆忙趕來了書房，生怕他離開期間小少爺暴起發難，對二少爺不利。
景沐之的變化，很多人都看在眼裏。他年少時的明動靈氣和桀驁狂氣幾乎無法從現在的影子裏看出。能看到的隻有他如今的深沉和陰鷙。
他刻意掩飾的神色很難瞞住有心人，尤其是他似是不經意間掃過景謙之的那幾眼：仇恨、冷漠、壓抑……
在他昨日突然出現在眾人麵前之前，當然無人知曉他這些年的經曆。但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即使沒有探子刻意搜集來的情報，白羽卿也能明白，他身上發生了些不好的變化。
而這變化的矛頭直指那陰鷙青年的哥哥：景謙之。
白羽卿不會相麵，但他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事。很容易透過一個人的細微的習慣動作和微末的表情波動猜出對方的內心。
當然還有臉，一個人總會把他的過往刻在臉上，除非他的人生大半都在刻意偽裝，或者……不刻意的偽裝。
一個人習慣做出的表情會像皺紋一樣長在臉上，即使你在觀察他的時候他麵無表情。一個人對周圍事情通常的看法也會刻在他的眸子中，亦或是眼周纖毫的紋理。你看到了這個人，幾乎已經能知道他會對什麼事情做出些什麼反應。
還有身體，人的身體狀態也總是寫在臉上，每一塊髒器都對應著臉上的一片區域。譬如小少爺膚色偏白，那種病態的蒼白。他眼周微微下陷，眼窩凹而黑。眉骨突出，在眼睛那裏投下了一片陰影。他眉毛偏淺，發色也偏淺。這些，都十分鮮明地顯示了他經脈和氣血運行的情況不容樂觀。若不是他的相貌還殘留著與夫人的那五成相似，白羽卿完全不敢相信那人是小少爺。
還有很多人，幾乎可以把一切擺出在臉上，好讓別人知道他們說的是假話，亦或是做的是自己明明不情願做的事情……
二少爺是一個看人的好手，無論對方掩飾地多麼好，他總能一眼看穿對方的內心。他沒有道理不明白他弟弟的想法。白羽卿想。
他更用力地敲了門，差點忍不住將麵前那道阻礙一把推開。
“我的話你沒聽見？”屋內的聲音似乎冷了幾分。白羽卿心下一凜，隻好退開了幾步，恭敬一拱手，應到：“是。”
他隻能相信二少爺了，而二少爺也從來沒讓任何了解他的人失望過。
景沐之的冷汗幾乎滲透了脊背，也打濕了他的鬢角。他狼狽地就像剛剛把一套長拳反複打了十遍一般。
景謙之依舊神態安然自若，舉止輕描淡寫。
良久，斬釘截鐵的聲音響起：
“好！我答應！”
景沐之青筋鼓出了幾根，眼白隱隱透著些血絲。
景謙之又笑了，竟笑出了幾分對弟弟的寵溺與溫情。
“颯！”
“吱——”
“噗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