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來的吧，這位客官？”店小二一條毛巾利落地往肩上一搭，“咱們新都那真是……隻有您想不到的，絕對沒有您在這兒找不見的！”
秀氣書生聞言，訕訕地收起了自己滿臉的驚奇之色。
“小生……小生來此寶地趕考，多有不知之……之處，還請……還請……多多多包……包涵。”這書生磕磕絆絆地說下了這句話，引得鄰桌的幾個客人大笑了起來。
鄰桌一個英俊倜儻的年輕人止住了爽朗的大笑聲，對身旁一人道：“我曾偶聽那孫兄弟講過，景兄弟頗通此道，不知可為大家講上一講？”
“這也是一種子母蠱，湘嶺賈家鑽研此道差不多已有六代人，如今這子母蠱大夏處處可見，其用途之廣，也算造福一方。”說話的這人麵容堅毅，唇線如削，線條分明，眉頭也似是鎖著，給人不易親近之感。此人正是景沐之。
原來在落雲城景沐之正式拜入複青會後，已過了一月有餘，而明順堂眾人也已到達了新都。
那結巴書生奇道：“子子母蠱我也……也聽說過，隻……是是這種……我卻沒有聽……聽說過。”
沐之搖搖頭，道：“這位兄台這就有所不知了，子母蠱種類繁多，若善加以利用，則妙處無窮。
“你且看這桌下側沿的幾個拇指長短的小撥杆。”
書生聞言便順著沐之所指看向了桌邊，果然有個凹處，嵌有幾個小撥杆。
沐之又道：“這撥杆是用一種子母蠱的屍體所製。”
書生的表情頓時古怪了起來，胃裏翻滾不休，與沐之同座的黃鸛立幾人也頓時瞪大了眼睛。那小二見周圍的幾桌客人也有扭頭看來的，急道：“這位客官，話不能亂說啊！”
“取雌雄成蟲，在活著的時候分別封入兩個特製的瓷罐中，再佐以一些特殊的材料，文火隔水慢慢燒製成化漿。”沐之沒有理會那小二，自顧道，“取其漿，加以萃取提煉，留其精華，自然風幹後與胚土混合——這胚土當然也是特製——最後成型……”
“成型後就是那小撥杆？”對桌一個大胡子客人搶著問道。
“非也，這撥杆的確是普通陶製品。特殊的是撥杆與桌子相連的關節，那才是子母蠱所製。”
“但照你所言，那蠱哪是什麼子母蠱，分明是雌雄蠱啊！”對桌的大胡子客人又道。
“這位兄台，子母蠱隻是一種習慣性的稱呼之法，一開始的子母蠱皆為子母，而之後的蠱若是效用相近，便也沿用此類叫法。”
小二也不多說話了，靜靜看著景沐之侃侃而談。
“若有客人點菜，小二便可對照著菜譜上的標記來撥動那撥杆。比如……這蔥燒海參代號一空空三，那便是那四個小撥杆從右至左分別撥動一下，不撥，不撥，撥三下。這時後廚便能……”
“客官，你這可是說錯了，蔥燒海參的確是一空空三不假，但撥杆卻得是從左至右數的。”小二突然打斷了沐之的話，笑嘻嘻道。
沐之微一思索，便明白了裏中關鍵：青澤寫字的習慣，多是從上到下，由右至左。而那大夏，卻總是從上至下，由左至右。
對桌的大胡子又急道：“然後後廚便能怎的？”
沐之挑了下左眉，看向了那小二。小二得了沐之的示意，便美滋滋道：“然後後廚便能曉得要做什麼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