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和你的母親說說話,你已經許久沒見過她了。”
我點點頭,拿上一壺薄酒,往屋後去。
至今青塚埋香骨,一片山茶濕冷紅。
祭拜的酒水似乎有些寡淡,但祁夙告訴我,我之前祭拜母親的時候,什麼都不帶,唯獨會帶著這個名喚珍珠紅的酒。
青石的墓碑,我跪在地上,抬眼看到愛妻二字,眼角已經濕潤。
祁夙跪在我的身後,淡聲道:“這是周皇親手所刻,你的母親雖一輩子流落民間不得入宮,但卻得到了周皇一顆完完整整的真心。”
我將一杯酒灑在地上,滲進土壤裏,濃鬱的酒香淡淡的飄散。
“可他身為一國之君,卻保護不了我的母親,連一個正經的身份也給不了她。”我冷笑一聲:“說到底也不過是因為我的母親比不得他的天下罷了。”
身後安靜許久,就在我以為祁夙啞口無言的時候,他卻又道:“你這番說辭,與當日的一般無二。”原來失憶之前的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我跪在地上,一絲記憶漫進我的腦海。
記憶中的我,俯身拜下。
“阿娘,平珺嫁了人,他是這世上最英勇的君王,是人中之龍。”原來我曾這樣稱讚過褚鈺啊。
我正回憶著,卻不料危險憑空而來。
咻——
祁夙忽然猛地將我一撲,他悶哼一聲,我聽得真切。
我回過頭來,見他身上插著一根羽箭,紮在他的肩胛。
“你怎麼樣?”我慌張的問他。
祁夙搖搖頭,額間冷汗直冒:“不妨事。”
我抬眼看去,隻見褚鈺右手拿著弓,身後跟著一個持箭筒的侍衛,並著十餘個侍衛,一身玄衣襯得他整個人都異常的冷酷無情。
“咱們能跑嗎?”我抿抿唇角,問剛剛趕過來的阿荊。
阿荊沉著眼色,對我低聲道:“夫人,您不妨看看周遭的樹。”
我狐疑的順著他的話看向周圍的樹,發現那上麵皆蹲著人,手裏拿著弓箭,可以肯定的是,我們若是反抗,今日就會被射成篩子了。
一想到這裏是我母親的墳塚,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都給我滾出去!什麼地方,敢這樣放肆。”
褚鈺住了腳步,其他的人也都停了下來,他們距離我們不過幾步之遙。
“隻要你隨孤回宮,孤就可以饒了他們,如何?”
我剛要起身,手被祁夙拉住,然而還未等我說話,淩空又來一隻羽箭,正射在祁夙的腿上,頓時鮮血直流。
我驚呼:“你們幹嘛!”轉頭看向褚鈺:“不準再動手了!”
褚鈺邪惡笑笑:“孤說了,隻要你回宮……”
“好!”我站起來,直視著他:“我跟你回去就是,你最好信守諾言放了他們,不然你能得到的也隻有一具屍體。”
褚鈺對我伸出手:“你放心,孤一點也不想看到你的屍體。”
我一步步地走近他,我想這大約是我走過的最漫長的道路了。
褚鈺摟過我的腰,看向祁夙的眼神都透著滿滿的得意,莫名的有點刺目,我別過頭去。
卻不曾想,我這一舉動惹惱了他,他強硬的絆過我的頭,低頭就吻了下來,力道大的,唇齒間都有了血腥味。
“蘇平珺,這輩子你隻能做孤的女人,哪裏也不能去。”
褚鈺霸道的將我帶走,在泉州落了下腳,晚上就連夜又將我帶走了,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裏,我也並不關心。
在馬車上我們吵了一架,以至於到地方的時候,褚鈺幾乎是拎著我的脖頸將我提下來的。
他一路將我扛回屋子,摔在床榻上,目光陰沉沉的,好似我是他的殺父仇人一樣。
“我同祁夙清清白白,沒你想的那麼齷齪。”我啐罵道。
褚鈺冷笑著看我:“清白?我可不覺得你們有什麼清白。”
他的懷疑惹惱了我,我索性破罐破摔,試圖氣死他:“是,我就是喜歡他,喜歡到和他私奔,怎麼樣?你殺了我啊。”
褚鈺突然掐住我的脖子,我心底卻鬆了口氣,他終於是要殺我了嗎?窒息感席卷我的腦子,我一度上不來氣,馬上就要憋死的瞬間,褚鈺鬆了手。
“為什麼笑?”他頹然的放開了手,問我:“我可是要殺你的。”
我費力的咳嗽著,說道:“我活著還不如死了。”
我這句話徹底的激怒了他,他起身便摔門而去,屋內灌進一團涼風,輕紗床幔也微微動了動。
彼時我從未知曉褚鈺日後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因為我惹怒他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