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喜歡美人,所以也很喜歡她。
“臣妾給熙貴妃娘娘請安。”慎親王妃低垂著眼色,恭恭敬敬的對我行了個禮。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這人麵善,便想多結交一番。我對她說:“你喚作什麼名字?平常的時候能進宮陪我說說話嗎?”
慎親王妃抬眸看我,神色有驚慌有害怕,她斷斷續續道:“臣……臣妾。”
“這不能說嗎?”我回頭問碧拂,難道這宮裏還有什麼奇怪的規定嗎?不然為何慎親王妃怕成這副模樣。
碧拂道:“您之前是見過王妃的。”
我恍然,原是自己的失憶症嚇到了她。
此時慎親王妃平靜下來,對我道:“蒙娘娘厚愛,臣妾惶恐。”話音頓了頓,低聲道:“妾身名喚蘇韻,若是娘娘想讓臣妾入宮相伴,便派人傳個話就行。”
蘇韻,我在心底念了兩遍這個名字,總覺得很是熟悉,似乎是對我很重要的一個名字,但我卻不記得了。
蘇韻……蘇韻。
我往昭陽宮回的路上,想了許久,碧拂跟在我的身邊,意外的很安靜。
倏然,腦海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我似乎撲到了一個真相的影子。
“碧拂,我是不是姓蘇。”我突然駐足腳步,看著空中飛揚的細雪,開口道:“我的名字,喚作蘇平珺。”
碧拂聞言突然跪地,臉色異常煞白,我十分清楚那絕不是一個高興的表情。
“碧拂,你告訴我,我說的是否是對的?”我低垂著眉眼看著碧拂的發頂,也不再說話,任憑她跪在冷冰冰的青磚地上。
我等待著她的回話,而我清楚,她一定會給我個答複。
半晌,風雪待停未停,冷風仍舊呼嘯。
我的鬥篷阻擋了風雪,碧拂的小襖怕是已經被寒風打透,她的身子也在微微發抖。
碧拂終於開口:“是,娘娘確實姓蘇。”
我又問:“你怕什麼?怕我想起來什麼?”
碧拂聲音壓得低低的:“婢子確實怕,怕娘娘想起來什麼。”
“哦?”
“婢子害怕娘娘想起蘇家戰死的往事傷心,以前您一想起來就忍不住哭。”碧拂話音隱隱染著哽咽,情緒不似作假:“婢子不想您想起來這樁往事。”話音微頓,又道:“方才那位慎親王妃是您的遠房妹子,雖是姓蘇,但關係遠得很。”
我聽了她的話,不置可否。總歸我已經不信她了,也不再說些別的話來反駁。
時隔兩日,我再一次問起蘇韻的時候,碧拂卻說慎親王妃病了,歇在了親王府裏,不能出來。
我問她:“哦?什麼病?”
碧拂恭謹道:“聽說是風寒,這兩日確實寒風正緊。”
我心裏劃了個弧,這時候褚鈺卻正好來了昭陽殿,將這個話頭岔了過去。我是覺得很意外,畢竟平日裏他其實很少這光景來我這。
褚鈺今日穿著一身玄衣,如往常般臉色冷肅,我似乎從未見過他的笑意,也從未見過他發脾氣。
他的衣擺帶過外麵的冷風,伶俐的小廝將衣擺上的薄雪掃落,門簾落下,風雪便被擋在外麵,暖意又漫上來。
我隔著窗紙看著外麵,嘀咕道:“怪道有些冷,原是又下了雪。”
褚鈺落座,碧拂給他倒上一杯熱茶,我瞟了眼他靴子上的印記,便已經知道他是從遠處回宮。
“陛下今晚歇在這?”
褚鈺似乎是微微一愣,擱下茶杯,說道:“你不問我從何處來?”
此時屋內隻有他與我,就連碧拂也退下了,氣氛很是微妙。
“我不想問。”我搖了搖頭,對他說:“我記性不好,問了也是忘,不如不問。”我看著他明顯陰沉下的眼色,內心微涼,如同這冬日的節氣一般。
他果然和我的失憶有關嗎?
良久,褚鈺沉聲道:“你這些時日是見了蘇韻嗎?”
聽他提及,我反倒是平靜了下來,索性點頭承認:“不錯,那日綠水湖前,我確實見了慎親王妃。”話音微頓,又補了一句:“但我已不認得她了。”
褚鈺劍眉微蹙,似乎是我的話使他微惱:“平珺,你怨我。”
我言語一滯,一時間確實不知說什麼好。
我確實怨恨他,就算沒有那張字條,這樣什麼都不知道的活著,實在是他沒有保護好我,更何況現在的我越來越相信,我的失憶同他絕對脫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