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要斷除煩惱、解脫生死,首先要放下現有的慳貪,放下對一切外在事物乃至內在身心的執著。如果舍不得付出,舍不得供養,就像荒廢了上好的良田,其損失難以估量。
有著文明包裝的無明時代
今天是一個高度文明的時代,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卻稱得上是高度無明的時代。由這種無明所滋生的不善力量,可以說,比任何一個時代都表現得更強悍,更無所不在。這種力量就像席卷一切的洪流,挾持著我們,讓我們隨之沉浮,身不由己。
我們要發展,但不知道發展的意義是什麼;我們要快樂,但不知道快樂的根本是什麼;我們要自由,但不知道自由的內涵是什麼。因為無明,我們越走越累,越走越迷惘,越走越找不到方向。
正因為如此,佛法對今天的我們顯得尤其重要——這是幫助我們從迷亂中覺醒的智慧,也是幫助世界從狂躁中平息的希望。
佛教認為,我們目前所處的是末法時代。什麼叫末法?其實,法的本身是法爾如是,亙古亙今的,沒有正法或末法之分。所謂末法,末的是人而不是法。一方麵,是學人根機駑鈍,剛強難調;另一方麵,是環境誘惑重重,迷亂顛倒。所以,在今天這個時代修行,遠比任何一個時代都困難。
基於這樣的現狀,我覺得,特別需要為自己,也為大眾創造一些修學的善緣。這些善緣能惠及多少人,能對社會產生多大影響,關鍵就取決於我們的努力。世界是由眾生的共業所感,如果這種善緣不斷擴展,不善的力量就會隨之減少。
重要的不是放棄,而是放下
一個人放棄財富後,私心就沒有了嗎?內心深處就什麼占有欲都沒有了嗎?事實上,放棄隻是形式上的改變,而私心是無始以來的積累,是根深蒂固的。所以,還要通過不斷修行來舍棄內心深處的我執。修行的過程,就是克服自我、超越自我的過程,是從有我到達無我的過程。
這個過程要通過勤修戒定慧完成。戒是以戒律割舍對世俗生活的占有和貪著,定是以定力降伏自私和自私引起的煩惱。我執使我們整天妄想紛飛,整天在得失、榮辱、恩怨中轉來轉去,片刻不得安寧。學佛修行,就要把心安住在佛法上,安住在正念上,使心從自我執著中超越出來,獲得自在和安詳。
而菩薩道的修行則是在利他中完善人格。如果一個人整天隻為自己考慮,煩惱就會越來越多,患得患失也會越來越嚴重。反之,如果我們考慮的是眾生的利益,眾生的幸福,沒有自我摻雜其中,我執就會逐漸減少,由此而來的煩惱也就不治而愈。
我們可以通過布施來克服慳貪,許多人對財產很執著,不但舍不得給父母妻兒使用,甚至舍不得給自己用,把錢存起來才覺得滿足,布施正是對治吝嗇的有效手段。我們還可以通過持戒來克服欲望,通過忍辱來克服嗔恨,通過精進來克服懈怠,通過禪定來克服散亂,通過智慧來克服煩惱。菩薩的修行,就是“不為自己求安樂,但願眾生得離苦”,若能以此作為行為準則,就能逐步擺脫對我的執著。
一個沒有我執的人,是不會有任何私心雜念的。《金剛經》告訴我們:“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菩薩道的修行,要由無我引發“無緣大慈,同體大悲”,把自己和所有眾生視為一體,不求回報地慈悲關愛。隻要我執還存在,我們和眾生之間就會有隔閡,哪怕是和自己的親人,也覺得他是他,我是我,無法真正融為一體。或許隻有母親對兒女的愛可以接近這個程度,但母愛往往是狹隘的,不能遍及一切眾生。若能破除我執,沒有作為主體的我,自然也就沒有作為客體的眾生,沒有由此而來的一係列私心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