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趕馬人單足立於馬身,飛袖怒道:“好大膽子!莽夫,你可知這三十匹馬乃大宛國汗血寶馬,今次你一刀毀盡所有,還不速速就死。”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震。原來,這些馬竟是從千裏迢迢從大宛國運來的,還是寶貴的汗血寶馬!
宇文護亦是大為驚訝,舌撟不下。怪說不得,方才這些馬匹看來竟與其他馬匹與眾不同,逃跑飛奔起來時,矯健如飛,快如閃電,落腳狠絕,毛色鮮亮,聲音嘹亮,絕對是少見的上等寶馬!
且還是三十匹大宛國汗血寶馬,這種馬即使皇宮牧場都罕有,也不知是甚麼有錢人要買這等寶馬?
也難怪了,這趕馬人能護送這三十匹大宛國汗血寶馬,原來也是個會武功之人,人與馬皆是厲害。
“管你甚麼大宛國汗血寶馬,今次耽誤我王攔截西魏賊子之事,你這村夫更是該死!”鍾傳久惱羞成怒,正要出手,眼見天邊一道黑影如疾風閃過,混淆了眾人雙眼。
那黑衣人就地拔出一將之劍,如電閃般,刺入鍾傳久心胸之處!鮮血也頓時從其胸口四射出來!鮮血汩汩,血如泉湧,頓時濺滿他全身!
這一招看的在場所有見過沙場鮮血之人皆是大震,宇文護更是驚異。這黑衣人身形如飛,矯健如電,形同鬼魅,出手速度之快,眾人竟連如何拔劍,如何刺去的動作都為未曾看見,鍾傳久已然鮮血橫流,倒於馬上!
那黑衣人將鍾傳久胸中長劍拔出,淩空一扔,長劍飛將出去,打轉幾周,插在一塊巨石之上,可碎石卻未曾落下,長劍直直插入岩石,如同插入一白麵饅頭之中一般。
“誰還要為這三十匹汗血寶馬算賬?”黑衣人飛身落在地上,言語之間全是淡然,全不為自己劍下葬人而失色。南梁大軍見鍾傳久心髒鮮血直流,估計快死,當即鳴金撤兵。
見梁軍撤去,宇文護喜上眉梢,看向這趕馬人,當即下馬,抱拳作揖:“在下西魏宇文護,不知先生乃世外高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先生恕罪。”
宇文護出自內心寒暄之後,抬起頭來,又才將這趕馬人一番細細審視。此人身量修長高挑,黑色絨冬大氅將脖子及其以下處圍的嚴嚴實實,明明雙履破爛,衣衫破爛,可偏生覺得這人風姿非凡,鬆形鶴骨。
破爛,但破爛地有仙人味道!
真是少見的高人。
視線又逐漸往上移動,將趕馬人鬥笠下真麵目一看,差些瞠目結舌!
宇文護本以為會見得個山野村夫的黝黑粗糙麵龐,哪想到鬥笠下一張臉俊麵白皙,清秀可人,一雙藍色的眼睛甚是精靈,隻是似乎這雙眼睛並未看自己,雖雙眼寫滿了精氣,卻隻是定定地盯著一個地方。
若非這鬥笠和衣裳,哪裏看得出這人是個山野村夫?
可也正是如此,宇文護心頭頓生警惕:“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哈哈哈,原來是西魏大將宇文護,早聞大名。”趕馬人一聲大笑,抱拳作揖:“山野村夫一個,隻因那莽夫將我寶馬趕走,故而殺他,從何而來的救命之恩一說,宇文將軍也無須介懷啦。”
宇文護細細盯著他,雖見這趕馬人藍眸精光閃閃,卻隻盯著一處,似有迷離,試問道:“先生雙目……”
“哦,是啦。在下雙目失明,將軍無須多想。”
宇文護心下真心喟歎,但又夾著一絲懷疑:“先生雙目失明,都能以這般快速功夫刺殺鍾傳久。真當世高人!”
這趕馬人,正是女扮男裝化作趕馬人的小白龍。絨冬黑色大氅寬大飄逸,故意將她脖子及其以下部分圍裹嚴實,擋住了並不凸起的喉結,省的被人發現。
小白龍模樣雖是有些柔嫩白淨,但她已是女扮男裝,穿著破爛,打扮樸素,兼之她五官分明,身材高挑,又擋住喉結,舉手投足間全是瀟灑自然,像極了風流公子。
宇文護念及當今天下美男子無數,畢竟後方便有三百南朝美男作麵首的,是以未曾懷疑這趕馬人是女扮男裝,隻當這趕馬人長得過於秀氣,是一個有些本事的美男子罷了!
隻是,宇文護見這趕馬人氣度不凡,能力出眾,又聞瞎眼卻一劍刺殺鍾傳久,心頭大有惜才之意,十分想招攬;
可他素來多疑,心道,哪裏會在這種地方遇到這絕世高手?又擔心這瞎眼人乃南梁派來的細作,今日種種不過南梁上演的戲碼;可方才明明見這瞎子一劍刺入鍾傳久心髒要害,想來那人已然活不久,一切似乎又不像是假的;
眼見這趕馬的瞎子的確厲害,可宇文護心頭卻是左右徘徊,搖擺不定,舍不得放棄這等厲害人物,可又擔心是細作,隻得試探道:“先生這等高人,不知高姓大名?有此武學,為何在此,還當這趕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