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八話 趕馬葫蘆穀(1 / 2)

這聲音雖是清細,偏生渾厚嘹亮,竟讓得整座山穀皆是回蕩“且為我速速讓道出來”、“速速為我讓道出來”、“為我讓道出來”、“讓道出來”、“出來”……大有餘音繞梁之勢。

這一聲傳來,似是有振聾發聵之力度,山穀中交戰的西魏與南梁大軍皆是髒腑巨震,不由自主地,都卸下手中兵器,停止殺伐。

一時之間,山穀裏安靜異常,差些都聽到這些將士緊張的呼吸之聲。安靜之中,又聽得與戰馬比起來勢氣大弱的稀疏馬聲嘶鳴和馬蹄噠噠之音從遠處傳來。

宇文護、鍾傳久同山穀兩軍一樣,驚異之餘,皆是尋聲望去。

這葫蘆穀口三岔口中,一條道本為宇文護大軍行走之路,另一條路乃鍾傳久攔截之路,那第三條石路,卻是蜿蜿蜒蜒、曲曲折折通向山石後方。

隻見這第三條道路上,漸次出現幾十匹馬的影子,大約有三十來匹。其中一匹高大的純紅馬匹之上,倒坐一黑衣人。遠望之,那黑衣人頭頂一方竹織鬥笠,背朝眾人。

模糊看去,此人衣著相貌,行為舉止倒有幾分後來神話傳說中那坐在驢子上的張果老。

另有一匹馬上坐著個相貌普通的布衣男人,手中拿著甚麼長鞭之類的東西。

待這群馬與馬上那黑衣人連同和長繩男人走進,眾人才見得,那戴鬥笠的人一身黑衣雖是幹淨,卻破爛不堪,襟飄帶舞的,頭頂的竹織鬥笠擋住他大半截麵容,實在叫人看不清容顏為何。

他左手拿著兩根兒枯樹枝搖晃著。而這幾十匹馬皆是長繩縛身,最終彙集一處,落在那黑衣人右手之中。另一個男人卻是手持長鞭,可看這長鞭男人衣著樸素,麵色黝黑,臉上凹凸不平,相貌平平,完全是個山野村夫!

山穀中交戰大軍頓時明白,原來是兩個趕馬之人!

宇文護深知己方大軍身陷囹圄,深處弱勢,眼見這兩個莫名其妙的趕馬人撞上這關口,自是不說話,若能趁著這兩個不走運的趕馬人闖進戰局,自己抽空逃出去才好。

可對鍾傳久這即將收工的一方來說,這兩個趕馬人的出現,簡直是在找死!

“汝等甚麼人?”鍾傳久緊握龍鱗大刀,瞪大雙目,怒喝道:“休道我攔你去路,你們可知眼前是甚麼人?”

那戴鬥笠的黑衣人一直背朝眾人,半躺半坐地倒坐馬匹,懶懶說道:“管你們是甚麼人,我要送馬,你們這些無用之人,以殺伐為先,還擋了我去路,該死該死!真是該死!”

“該死的不知是甚麼人。”鍾傳久冷冷一笑,龍鱗大刀握的更緊了。

宇文護心下冷笑,心知得了退路,忽然說道:“方才那一聲大呼,可是出自這位先生之口?”

“是啦!”黑衣人說著,向身後馬頭靠了靠,像是舒舒服服地靠在枕頭上一樣,極為閑散:“不過啊,甚麼先生不先生的,這位兄台可是客氣啦。”

“先生高人,宇文護不敢造次。”宇文護拱手說道。

鍾傳久冷冷一笑:“宇文匹夫好會阿諛。山野村夫,我管你甚麼高人不高人的,管你趕馬趕牛,耽誤我王大事,讓你去往湘西趕屍都便宜你了。”

“哈哈哈哈哈!”那趕馬黑衣人揚聲大笑,聲音清脆爽朗,讓人聽之如沐春風。

“這位將軍好大口氣。通天大道,尚有三條,你們在此幹些殺人勾當,擋了在下去路,耽誤我老東家做生意賺錢這等要事,竟還口出狂言,真是無天理了!老天爺眼睛瞎了不成?”

鍾傳久冷笑道:“山野村夫!耽誤我王大計,真是該死!”說罷,鍾傳久龍鱗刀一飛,隻聽龍鱗大刀“嘩嘩嘩”地,朝那趕馬黑衣人飛去!

眼見著龍鱗刀飛的又快又猛,眾人皆是為那黑衣人擔心性命,卻見那黑衣人長袖一揮,“倏地”淩空飛起。

龍鱗大刀在半空旋轉幾周,飛將過去,恰逢黑衣人飛在空中,落了空,沒劈到人,卻將那駿馬一刀劈成兩半,隻聽一聲極其悲慘衝破雲霄的馬號嘶鳴,而後便是鮮血四濺,噴濺出來,灑了一地。

龍鱗大刀沒飲夠馬血,隻得在空中“倏倏倏”回旋幾周,又大為不甘地落回鍾傳久手上!

這一刀可不得了!

見旁邊駿馬被碎屍兩半,其餘馬匹頓時受驚,發瘋般地掙開縛在身子上的長繩,隻見這長長的繩子“呲呲呲”地被馬匹掙斷,似是被砍斷的一截一截的斷蛇,在半空中跳躍了幾下,全數落地。而幾十匹駿馬在斷繩的同時,發癲嘶嚎地四散衝開,逃走開來。

另一趕馬男人見此變故,亦是嚇地屁滾尿流,大叫一聲,閃電般跑的不知去向。可那黑衣人身手卻是極其之快,隻身飛落在逃跑的趕馬男人所坐的最後一匹馬上!

在場之人,皆是驚訝這山野村夫竟會輕功,無不震驚地盯著站在馬上的戴著鬥笠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