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叔岩、周汝昌等人曾說張伯駒與明末清初的張岱相似。不錯,二人是有許多相通之處。都是名門,一樣的才情與自負,通文史,擅氍毹,精收藏,癡情韻事;同樣是在物質與精神的享受中,充滿對文化的追求,並留下許多東西給未來;同樣處在政權更迭之下,同樣在政權更迭之下沉浮榮辱,前期風流浮華,後期蒼涼淒惶;一個窮到斷炊,一個困在牛棚,但粗糙生活都未能磨損其天生性情。
張岱去世二百年後,他的
《瑯嬛文集》才付梓,僥幸傳世;張伯駒去世後,老百姓才普遍地知道,人家把手裏那麼多“國寶級”文物都送給了國家。
總之,兩個人飽經憂患的命運都蘊含著極其豐富的社會內容。現在的人認為,高科技徹底改變了我們的生活。但我頑固地相信,數千年的習慣還會繼續。一些消失的事物,其實都凝固在時光裏。它的驚人之處,會一點點顯露。如張岱,張伯駒。
張伯駒也寫“交代”,也不得不“交代”,但在他心裏,文化至高,傳統至上,超過任何的政治利益和各種的主義,是個徹底的文人。張伯駒散淡一生,始終屬於那個逝去的時代。
(責任編輯洪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