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篇:別問我硝煙的滋味(2)(2 / 3)

耐心地等著吧,急也沒用,一個月以後定見分曉。我認真地看了她一眼。

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走,我們還是到軍人服務社喝冷飲去吧,這個老天爺也太熱情了點,知了都不敢吭聲了。她輕輕地拉了我一下。

知了看到你來了,當然不敢吭聲了,怕你!大熱天喝冷飲是非常愜意的事,我沒有理由反對她的提議。還別說,好久沒吃冰激淩了,怪想念的,這下正好去過一次癮。

五、

台風送來了流火季節難得的一份涼意。通信樓裏人上人下,顯然都在為它那搗蛋破壞有餘、而溫柔善良不足所留下的處處傑作而忙碌。我站在三樓值班室窗前,俯視著下麵操場裏正在忙著接線的有線兵,望著樓前不遠處還橫躺在地上的那棵被連根撥起的電杆粗的相思樹,剛才發報的疲憊漸漸地消失了。

想來真是不走運,這幾天我一值班就有密碼電報。昨天四份,一份八百五十六組,一份五百六十四組,一份一千零四十三組,一份七百八十二組。今天一上機便又碰上兩份特急密碼電報,一份七百六十五組,一份八百四十三組。有線兵辛苦,這是誰都看得見的事實,我們報務員辛苦,又有誰知道呢?可偏偏還有人說我們是什麼白領戰士,你說氣人不氣人?下次要是遇上誰還說報務員舒服,我一定跟他換著幹幹試試。不就是看到我們機房裏有一台呼呼啦啦的空調嗎?話務班機房裏也有,卻沒有半個人說,就因為她們是幾個寶貝,還討好似的說她們二十四小時接轉電話辛苦,應該條件好點,好象我們電台隻裝空調不幹活,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煩!電話鈴又響了。上帝保佑千萬別再是機要科來的,如果馬上還有電報,那我就給整慘了。值半天班,休息二、三天耳朵裏還全是那“噠噠嘀嘀嘀噠噠嘀…”,吃飯右手拿筷子都總是職業性地發抖。滿肚子不高興的我拿起電話:喂,哪裏!

你吃了火藥呀!是不是這幾天沒有挨罵心裏不舒服?尖利的女聲,幾乎刺破了話筒。我的媽!碰上了對手,是昱子打來的。此刻好在我沒有在她跟前,不然又要嚐嚐這位小姐巴掌的滋味了。說來你不信,她從上小學就“欺侮”我,在學校硬要我叫她姐姐,不叫就揚起那小巴掌,其實她就比我早生三個月。你看這不?到了部隊都改造這麼久了還是一樣的威風一樣的辣,本性難移。

哦,是昱班長呀,有什麼指示嗎?沒法子,惹不起躲得起,趕緊拿出清涼的口氣封住她的火勢。

阿毛,找個時間,我有件事想和你談談,好嗎?不得了,台風又來了!剛才還是辣味十足,這下又如此溫柔,變化大得簡直讓我心裏發毛。平時聽慣了她那她說是為我好的訓斥,難得聽到一次這種語氣,真還有點讓人接受不了。透過玻璃看看窗外,天晴了嘛。

你說話呀。可能是她自己也感覺到上句話的口氣變化太大了,一時讓我適應不過來,於是又稍為調節了一下音調強度。

要是真有事你就說唄,阿毛哪敢不洗耳恭聽?但可別忘了我正在值班。我將話筒換到左邊,看看是誰推門進來了。沒事,是台長。他看了看放在工作台上的那兩份打了標記的電報,知道我已經及時發出,便一聲不響地又出去了。台長這人很有修養,別人有事時他很少打擾。

李台長來了是嗎?她的耳朵真靈,晚飯後--嗯--我們散步時談好嗎?鬼知道又是什麼吃不了兜著走的事,還要故作玄虛,電話裏談還不好,偏要來那浪漫的散步談,不知又要賣什麼藥。千萬不要象上次一樣,給我幾顆糖,硬騙我給她寫了一篇演講稿。演講得了機關第一,獎了一套精裝小說《飄》。早在中學我就知道《亂世佳人》是一部世界名著,寫得很有特色,隻是學習任務太重而沒來得及看,心想這下我這功臣可優先看了。磨破了嘴皮,叫了幾十聲昱姐,笑得她們班的姐妹們人仰馬翻,可就是不給麵子,最後還故作認真地說:去複習功課,就要考軍校了,小小年紀,不要看這樣情情愛愛的書。快十九歲了的我,在地方都有選舉權了,而她……你看這可恨不可恨?一個禮拜我就是沒理她。

什麼國家大事?還怕李台長聽到,李台長可不象某些人愛好打小報告。不氣氣她白不氣氣她,是她找我而不是我找她。就因為我去通信團學習當時沒有告訴她,她又象小學生時一樣給我媽寫了一封信,說是我失蹤了,好在我媽知道她的脾氣,沒有相信,但後來還是在信中批了我一頓。玩笑歸玩笑,總不能真氣人家。好,晚飯後談,我的昱小姐。放下電話,我真有一股說不出的輕鬆感。

六、

下班的軍號聲並沒有因為我的心情欠佳而推遲。躲她是躲不掉的,況且躲有悖於男子漢的氣概。她在話務班,我在電報站,雖然有一層樓幾張鐵門之隔,就算平時很少來往,但吃飯總還在一個飯堂裏。我們是憑票買飯菜,戰士每個月發一百五十元錢的飯菜票。由於我老是想吃肉,往往就造成菜票的緊張。特區部隊的女兵特別理解苗條、漂亮對她們來說意味著什麼,因此,她吃得很少。每每發現菜中有塊肥肉,便猶如頓時發現了一個強大的敵人,客氣地送來我桌上讓我替她消滅。剛開始時戰友們還經常有意無意開句玩笑,我臉紅,她也臉紅,不過她還是不管那麼多,紅著臉也要送,那關心的樣子確實還象個當姐姐的。次數多了,她一把一把的票給我,戰友們也熟視無睹了,無疑我們的姐弟關係已在他們心中得到了確認。

嘻嘻哈哈她們那一班公主來了,我們這幫兄弟們免不了要行注目禮。我回頭看了她們一眼,她的目光顯然在尋找我。目光相撞,她笑了,笑得有些不自然,似乎其中有一點淡淡的傷感。多愁善感是女孩子的天性,何況她們正處在人生的花季,見多不怪,不自然的笑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