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剛剛分到中心小學的年輕老師,她把秦月月的事寫成了一篇文章,投給了當地的報社。標題是《求救孩子》。報社編輯收到這篇文章後,又專門派來了一位記者,他給秦月月拍了一張照片,配著文章一起發表。
拍照片的時候,老師給秦月月找來了一套好看的衣服,還準備給她洗臉梳頭。但記者不讓這麼做。他說,就這樣。
照片配著文章發表出來了。記者把標題改了,用的是一個很煽情的標題,《外麵的世界很精彩》,標題的字用了特大號。而且作了特別處理,每個字的背景都是一個爆炸的圖案。
照片上小女孩穿著一套破舊的衣服,上衣緊巴巴的,褲子卻短了一大截,高高地吊著,露出腳裸,而且這顯然是一套城裏人穿過的衣服。紅色的上衣,綠色的褲子。腳上是通了兩個大洞的布鞋,腳趾頭伸在外麵。零亂的頭發,一張滿是灰土的小臉。但引人注目的是,那張臉上,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睛,注視著每一個注視著她的人。
彙款單和信件雪片一樣飛到學校。但更令人驚喜的是,一位國企公司的老總和報社取得聯係,表示願意收留這個孩子,並接她到城裏的小學讀書,所有費用由他承擔。女孩能讀到考上什麼學校,就讀什麼學校,直到走上社會。那時,秦月月,不,秦月仙剛讀小學三年級。
當報社記者再次來到學校,征詢秦月仙的意見時,她毫無保留地表達了自己的心願,我去。
說到這裏,秦月月問了杜立一句,那天那位南電的老總說,一起吃頓飯吧,你是不是覺得受了點欺辱?在得到杜立肯定的答複後,秦月月告訴杜立,他就是那位老總的兒子,她去城裏讀書那年,他正好考上了大學,清華。聽父親說了她的事後,他專門從學校飛回來看她。
秦月月已經知道他要回來,也在他的家裏看過他的照片。他才一進門,她就叫了他一聲,大哥哥,你好。第一眼,他就那麼喜歡她。但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卻是,我不是大哥哥,我是你的哥哥。秦月月眼淚一下子湧出,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又嘶啞著嗓子,叫了一聲,哥。
晚飯的時候,哥哥也問了秦月月一個問題,你一個人在大山裏,走那麼遠的山路去學校,不怕遇到狼嗎?
秦月月告訴他,沒有狼。
大山裏怎麼會沒有狼?
秦月月想了想,說了剛才和杜立說過的那句話,隻不過,哥哥問的是狼,而不是野獸,因此,秦月月回答的就是,狼都被人吃掉了。
所有的人都笑了,但哥哥沒笑。哥哥接著問,狼那麼厲害,有尖利的牙齒,有力的瓜子,性情又那麼凶殘,人怎麼能吃掉狼呢?
人聰明,人會想好多辦法,會下扣子,還會安鐵夾。秦月月很認真地告訴哥哥,我聽村裏的老人說,以前狼很多的時候,人還用槍打它們。
哥哥笑著點了點頭。秦月月撲閃著眼睛,看著哥哥,她有點明白哥哥問她話的意思了。也就是哥哥回來的那天,我把名字改了。因為哥哥不叫我月仙,而總是叫我月月。
秦月月不是很聰明的孩子,村裏小學的教學質量也不好,加上每天來來回回要走那麼遠的路,浪費的時間本來就多,回家還又得幫父母做事,學習成績差了很大一截。收留她的伯父伯母本來打算讓她從二年級讀起。但更,她堅持要讀三年級。
第一個學期結束,她的成績達到了中等。而到升四年級的時候,她的成績已然是班上的前幾名。又因為她特別懂事,做什麼都很積極,一升上四年級,老師就讓她當了班長。再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