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人的臉色徹底變成灰白。他看著漱璉，“大人，我希望您明白您在做什麼。”
“當然。”漱璉坐下，翻開自己的書，臉色已是波瀾不驚。
“您這是自取滅亡。”良玉人狠毒道。
“是嗎？如果你覺得你能做到，悉聽尊便。”藍漱璉冷冷笑了，“就憑一首詩？如果查明是誣陷，身首異處的，不會是我藍漱璉。”
“你的筆跡，千真萬確。”良玉人低聲道，眼神像一條蛇，“你我都清楚，會怎麼樣。隻要找到大人您的筆跡稍一對比……”
“可惜你不會找到。”藍漱璉淡淡笑。
“……你是什麼意思？”良玉人瞪大眼睛。
“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你的對手啊。”藍漱璉的笑意裏簡直有了幸災樂禍，“你可以去查我的所有筆跡，我保證，沒有任何一種會和這首詩相似。東林藍爵的女兒，最出名的地方，不是她的武藝，不是她的家世，不是她的才華，而是她這一雙手——”
良玉人開始喘氣。
“因為，這雙手，可以臨摹出世界上所有人的字體。隻需要看一眼。”漱璉殘忍的笑容慢慢爬上眼角，“你真的以為，我會拿自己的字體去寫這樣的詩？”
良玉人的眼睛終於有了人應有的東西，說不出一句話。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局勢會被完全扭轉。
“如果你還不走的話……”漱璉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嗬欠，“也許明天，那首詩就會以你的字體出現在君臨的文案中。”
良玉人顫抖著，慢慢站起身，困獸一樣走來走去。
漱璉皺起了眉頭——他為什麼還不走，局勢很明白，已經完全一邊倒，照良玉人的聰明，怎麼會這麼不識趣？她是不想再和這個人糾纏，但也還不想徹底毀滅他。她到底還是仁慈的。
“不不不。”良玉人狂躁的自言自語，“我一定有辦法……既然我敢來，就一定有萬全的準備……成功失敗，在此一舉……”
這個瘋子。
“那首詩還有兩句……”良玉人忽然又鎮靜下來，“還沒完——願君還在年少時，縱成白骨不負卿。”
“真像情詩哪。”良玉人嘖嘖嘴巴，“敢給納蘭家的小姐寫這樣的詩，鄙人願意賭一把，大人們交情匪淺呢。”
“是又怎麼樣？”
“大人……”良玉人反複舔著嘴唇，“若是納蘭家大難臨頭，想必大人您不會坐視不管吧。”
“你敢打納蘭的主意——我會撕碎你。”漱璉麵上微笑，眼睛裏卻泛起來寒光。“以你手段，恐怕威脅不到納蘭家半分。”
“我？我可不敢打納蘭大人的主意啊！”良玉人磔磔怪笑，“我不敢，不代表沒人不敢啊。也許想置納蘭見於死地的人，隻是缺一個小小借口罷了……比如，女兒身上有些不可告人的東西……”
“納蘭見？抱歉，我姓藍，別忘了。”漱璉淡淡道。
“不錯。現在來說，藍大人，您真是無懈可擊。我不能威脅你。”良玉人擺出耐心又溫和的語氣，漱璉知道，真正的戰爭較量開始了。反複精準地觸及對方的底線，控製對方的情緒，以達到自己提出的談判終點。
“剛才，我們談的隻是私事。一點小交易。”良玉人的聲音簡直像竊竊私語，“現在，多了一個納蘭見——就不那麼簡單了。我是小人，小人是樂於給別人利用的。我們該看看政治了，您一定知道朝廷的局勢……不過，您不可能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