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大人當真十分悠閑呢。”良玉人幽幽說，自顧自坐到了往常歐陽賜的位置。漱璉沒來由一陣厭惡，“誰叫你坐下了？”
“沒人。”良玉人笑了，笑容裏竟有些許得意。
“出去。”漱璉冷冷道。
良玉人還是笑，“大人準我進來，難道不是想聽聽我要說些什麼？”
“現在不想了。出去。”
“拜大人所賜，嗬嗬，您也看到了……”良玉人奸邪的狂笑，“我丟掉了那可憐的微不足道的官職，流落街頭，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你是來向我討官職，很不幸，我隻會告訴你，以後說人閑話，還是要小心一點。”藍漱璉氣急反笑。她現在倒想看看，淪落到這種地步，良玉人還能幹什麼。
“不不不。”良玉人舔舔嘴唇，“做那樣一個小官，實在累得厲害。我是想，也許大人您願意讓我做您的門客。”
藍漱璉忍不住笑出聲。真是厚顏無恥。
“讓我養著你？”漱璉挑挑眉毛，“你還真是抬舉了自己。為什麼？你是有才華，還是有容貌？真是抱歉，我一看到小人，就忍不住惡心。”
良玉人坐正身體。“不錯，我是小人。才華容貌，我當然是敵不過歐陽大人……不過很可惜，歐陽大人恐怕還輪不到藍大人您來養呢。”
漱璉咬牙切齒。
“您稍安勿躁。”良玉人從衣衫中間掏出一張紙，輕輕放在桌麵上，“也許您看了這個，會改變主意。大人，小人也有小人的用處。”
漱璉強忍怒氣，取過紙張。一直隱忍不發的所有表情，終於徹底無法控製。
那是一張極平凡的信紙。不用看內容，漱璉已經知道是什麼。那是她寫給納蘭若伊的一首詩。
漱璉隻是瞪著良玉人，恨不得將他萬箭穿心。
“乘水終將破乾坤，傲骨不困淺涯下。會當倚劍斬蒼龍，狂心已欲主沉浮。”良玉人朗朗背出詩句，臉上笑容更盛，“好詩啊好詩！這樣的絕世好詩，若是麵呈聖上，陛下一定喜愛極了。”
漱璉隻覺得眼前要黑了，咬牙沉默。
“藍大人，鐵證如山，想想陛下吧。九王爺說錯一句話，就身首異處……”良玉人玩味著對方慌亂又無處可躲的神色，“陛下和您非親非故，看到什麼‘破乾坤’‘斬蒼龍’‘主沉浮’……大人，您這是要謀反啊。嗬嗬，現在，您還是考慮一下我這個可憐人的要求吧。”
該死。曆朝曆代的文字獄……若要說這首詩是謀反的證據，就憑皇帝正殿名叫“乾坤殿”，皇帝才號稱“蒼龍之子”這兩點，完全可以要藍漱璉死無葬身之地。若伊說得對，京城裏處處危機，不可以不小心。
藍漱璉忽然大笑，“很好。我的門客？接下來呢？是不是要我為你另置住宅，然後給你娶了老婆，最後還要保你一家仕途？若你另攀了高枝，我還得求你饒我一命？”
“見你的鬼。”漱璉唾棄道，“告訴你……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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