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冰火兩重(1 / 3)

在屠爐公主營帳外徘徊的羅通心中還是很忐忑的,雖然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麵,雖然他們已經交過手,但公主是女人,一個身份高貴的異族女人,一個被他得罪過、折辱過的女人。他很緊張。

打開營帳門,羅通就看見屠爐公主蜷縮著坐在桌子後麵,桌子上擺放的飯菜酒肉紋絲未動。他有些心疼,忙緊走幾步,在公主麵前停了下來。

“別過來!走開!”沉浸在自己和國家巨大失敗的悲痛自責當中的屠爐公主抬頭看見來者是宿敵羅通,氣憤地吼叫道。

羅通聽見責罵不敢擅動,釘在原處,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是玩的。”

公主不願搭理他,繼續低著頭垂淚。一見女人掉眼淚就頭疼的羅通更加手足無措,不由得反感:“她原來也沒什麼特別的,還是女人一哭二鬧的把戲。”

“誒——”羅通有些不耐煩,改了語調招呼道:“怎麼說著說著還哭起來了。你們女人都這麼麻煩,沒有例外。”

屠爐公主停頓一下,猛地站起來,鎧甲後的披風跟著舞動起來。她的眼光鎖在羅通身上,眼睛紅紅的,泛著淚光,傳遞著危險的信號。

但這種信號卻讓羅通享受其中。夠潑辣,夠野性,夠倔強!

“怎麼?我說錯了?”羅通繼續引逗眼前的女子。

屠爐公主走到羅通麵前,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屠爐公主是個女人,卻不是藏在深宮大院裏的嬌弱小姐!我是難過,我難過為什麼沒有跟三皇兄和千千萬萬的靺鞨戰士一同殉國,苟且偷生還要受你們侮辱!本公主若有來生,隻盼還能遇見你,也讓你嚐嚐我現在生不如死的滋味!”

羅通一時失語,愣了半天,變回了那個結巴樣兒:“你……你不了解情況。你……三哥他……他沒死,他回國了。你……我們也不會殺,等你父皇的降書一到,我們就……就放你回去。請你再委屈幾天,啊。”

公主一臉憤怒,朝羅通又走了幾步,逼的他連連後退,“你們是想拿我當人質,逼我父皇投降?別做夢了!我就是死了,也不會當累贅的!”

“你別誤會嘛!”羅通陪著笑解釋道,“我們沒有扣押你的意思。你要是想走,這不,大門就在你麵前,騎上馬你就可以走了,我們不會有一個人攔著你的。”

“真的?”

“當然。我羅通從不說假話。”羅通認真地說道,“不過你最好先吃點東西,否則還沒回到家,身體先累垮了。”

公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又看了一眼羅通,將信將疑地問道:“沒耍什麼花招?”

“這能有什麼花招?”羅通大是委屈。

公主疑慮未消,依然盯著羅通。

“你要是不相信,”羅通取出掛在身上的寶劍,塞在公主手上,“你拿著它。我要是耍花招,你就一劍殺了我,我絕不還手!”

公主拿著寶劍,眼淚不聽使喚地“啪嗒”一聲掉下來,掉在鑲嵌於劍柄中央淡紫色的寶石上。她冷不丁抽出寶劍,指著羅通的脖子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我栽在你的手裏,本就沒臉回去,為什麼還要給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羅通,我到底前世欠了你什麼,要你今世這樣糾纏?我不要你的同情!”說著,公主握在手裏的寶劍就往美人脖子上切去。

羅通眼疾手快,不管不顧地徒手握住劍刃,因對方抱著必死的決心,力氣很大,所以他的手瞬間就湧出鮮紅的熱血。

“你放手!”公主吃驚之餘呼喊道。

“我不允許你做傻事。”羅通倔強地握著劍刃,顧不得指尖粘稠的液體走珠般落在地上。

“我的死活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還是想用我威脅我父皇嗎?”

“你們國家經過這次慘敗,還用得著我拿你做人質嗎?我就是單純地想讓你活著,難道有錯嗎?”

羅通的吼叫聲把公主從沉淪中驚醒。她看著他,覺得他英俊的臉上並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可怕和可恨,相反的,很明亮柔和,很英氣勃發。她妥協了,手中的寶劍從手中滑落下來。

“謝謝你。告辭。”公主看著地上一片刺眼的鮮紅,低聲說道。

羅通一把拉住公主的胳膊:“等等,先吃了飯再走。把我的佩劍帶上,路上好防身。”

“你不該這樣對我,我們是敵人。”

“我們總有一天會成為朋友。好自為之。”

羅通將自己的佩劍擦拭幹淨,收劍回鞘,遞給屠爐公主,道了聲“門外是我的坐騎,叫雪裏飛,很溫順,請你善待它。珍重。”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公主呆呆地看著再也沒有被掀起的門簾,淚如泉湧……

對於羅通私放屠爐公主的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采取了禁言的態度。一方麵是怕這件事落到幾位“監軍”耳朵裏,輾轉傳給皇上,羅通不光軍功折損幹淨,沒準兒因為什麼“通敵”之類的罪名而性命難保;另一方麵,大家猜測,羅通這種“寬大”的處理方式,很可能得到什麼意想不到的收獲。

不過,就算是花晨瑞這種愛湊熱鬧的大少爺也沒有把多餘的心思放在這件事上,沒有借此機會好好戲耍羅通,因為幾乎所有人都發現,景恒的身子最近越來越差:連續好幾天,他總是白天黑夜地咳嗽,臉色很不好看,經常胸悶氣短,有時會伴隨發燒等症狀。羅通給他抓了幾劑藥,卻總不見好。花家父子懷疑是銘心蠱在作祟,又不能聲張,隻幻想回京之後皇上會交出解藥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