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心蠱的解藥每次都能按時送到,再也沒有被別人撞破過,這讓景恒有一絲心安。回京之日漸近,他幾乎放棄尋找送來解藥之人了。這個時候,張揚她們應該安全了吧。景恒常常自我安慰地這樣想。
兩天後,皇上聖旨由陳昱送到。聖旨上表彰了羅通、景恒等幾位將領卓越的才能,敕封李景恒為盧國公。靺鞨皇帝已經遞交了國書,稱臣投降,並為愛女屠爐公主求親,下嫁大將軍羅通。皇上已經同意,許諾將以親王大婚的規格迎娶公主。擢升花自芳為從三品雲麾將軍,花晨瑞為從三品歸德將軍,副將馬遠山為正四品忠武將軍。最後,命遠征軍在石城與薛元帥會師,統一整頓後,班師回朝。
大家都很興奮,很激動。景恒夙願已達,羅通終身已定,晨瑞聲名大振,道宗即將雪冤。人們都憧憬著希望,都等待著光明。
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每個人的好夢,用最殘忍的方式。
李景恒絕對沒有想到張揚會從牢裏逃出來,並一路奔逃,直到石城,給他帶來一個又一個殘酷的消息。
羅通、景恒他們在接到聖旨之後的第三天就整頓了隊伍,趕往石城。隨後,侯文從長安趕了過來,並對石城的治安一頓指手畫腳,命守城將士不能放進一個身份不明的人。
原本石城除了街道、城門口、城外軍營時不時出來走動的巡邏士兵外,幾乎看出處這裏經過幾次大仗的痕跡。人們還是往常一樣出行、買賣、禮佛誦經,沒有慌亂,沒有逃難,因為唐軍有鐵一樣的紀律,但凡燒殺搶掠,一概處死。
現在侯文來了,他聯合其他兩位監軍,接管了這幾座城池的巡防安檢,雖不打擾百姓的正常生活,但城裏的緊張氣氛一下子濃烈起來。
起初,因為幾位監軍都是皇上親自選派的,連薛仁貴都要給人家幾分麵子,也不多做計較,所以將軍們也沒心思為這個找不痛快,可後來,花自芳父子覺察到了些異樣,原因是他們似乎著意觀察江夏王府的動態,並以巡防為由限製他們出城等行動。
為什麼不允許景恒、晨瑞他們自由行動呢?出兵前皇上的種種措施都是針對景恒沒錯,但整個行軍作戰期間,他的行動並沒有受到限製,現在大局已定,即將班師回朝,怎麼反而有一種被監視了的感覺呢?
一切都讓人沒有頭緒以至於心煩意亂,他們預感到一定有大事會發生。
百無聊賴,晨瑞見景恒身子總是懶懶的不見好轉,強拉著他出門散心。景恒拗他不過,況且一整天心口像堵了什麼東西一樣煩悶,也就跟著出去了。兩兄弟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著,也沒心情談笑,隻是一味地低著頭往前走。忽然景恒打了個機靈,下意識地向四周看。晨瑞問他找什麼,景恒回答道:“我好像聽見有人喊我。”
晨瑞也四下張望道:“喊你?誰啊?”
“不知道,應該是聽錯了吧。這個地方,誰會認識我們啊?”
晨瑞一陣壞笑,道:“該不會這麼久沒看見你家張揚,思念之切,竟出現幻覺了吧?”
“少打趣我!沒個正行!”
兩人正鬥嘴,卻看見十來個巡邏兵正抓捕一個乞丐。那乞丐沒來得及申辯什麼,就被為首士兵打暈,命人拖走了。
那乞丐看不清容貌,但可以看出他體形單薄,也沒什麼防身的武器。兩兄弟很納悶,這麼多人抓捕一個小乞丐幹什麼。他們朝這幾個巡邏兵湊了過去。
為首的那個士兵搶先一步過來行禮參拜,更讓兩人有些詫異。晨瑞道:“你無品無階,怎麼認識我們?”
那人答道:“小人原本在遊弋將軍手下做事,隻是犯錯受罰,免官在巡防營當差。”
“哦,原來你是遊弋的手下。怪不得呢!”晨瑞語帶雙關。
“好端端的,你們抓那個乞丐做什麼?”景恒問道。
那人賠笑一聲,道:“我軍即將班師,監軍要我們加足小心,不能放生人入城。這個乞丐是偷偷混進來的,我們找了他很長時間。”
“不過一個手無寸鐵的可憐人,何必這麼興師動眾呢?”
那人躬身答道:“職責所在,不敢懈怠。”
晨瑞冷笑一下,道:“不愧是監軍大人帶出來的兵。不妨礙你們了,自便。”
那人抱拳施禮,“小人告辭。”之後就走了。
“晨瑞兄,”景恒背著手,一臉嚴肅,“石城戒備這樣森嚴,你不覺得很不對勁兒嗎?而且,他們好像是衝我們來的。”
晨瑞點點頭,道:“我也這麼認為。好像有什麼消息不想讓我們知道,也可能是有什麼人不想讓我們見。”
“是這幾個監軍欲蓋彌彰還是我們太過敏感多疑了?我最近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晨瑞看著景恒逐漸消瘦憔悴的臉,勸道:“可能是因為你最近身體不好的緣故吧。你看你,臉色這麼差,軍醫給的藥怎麼就不管用呢?要不我們在附近藥店抓點藥吧,這裏的草藥效果很好,很多藥材還進貢到宮裏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