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夕,你怎麼了?”文瓚害怕地搖了搖全然不動的上官槿夕,慌張地檢查著她的脈搏。
良久,當空氣中的血腥味被屋外的夜風吹散後,眼淚忽然嘩啦啦地從上官槿夕的眼角不加節製地流淌下來,肝膽欲碎地朝著冷寂的空氣大聲呼喊。為什麼連無辜的綠素都不肯放過,為什麼要一次次地將她身邊的人一個個地奪走,為什麼要將傷痛加注在她最後的這一點點時間裏。
“槿夕,振作點,我們還要救甄兒和你二哥!”文瓚理智地輕拍著她的肩頭勸慰道。
槿夕條然睜大了眸子,重重地將眼角的淚水擦拭幹淨,怨恨地抓起用刀子插在木條上的紙張,死寂的眼神燃起一道道焰火,冷狠地對著文瓚吩咐道,“文瓚,幫我埋葬了綠素,然後一起去都城。”
文瓚凝重地‘嗯’了一聲,俯下身將已經沒有了氣息的綠素抱起來,亦步亦趨地踏出籠罩著恐懼的小木屋,漫天的飛雪來回地跌蕩著,似在無聲地哭訴著。
上官槿夕絞著手掌,凝望著慘死的綠素,咬緊牙根暗暗地發誓著。
慕容王朝,清帝二年十一月大戰蜀蘭國勝利後,慕容廷攜著烏蘇國的塔蘭公主一道回到慕容國的都城,大赦天下,於十一月初六迎娶塔蘭,賜封皇後之下的皇貴妃。
都城宮門之外,大紅燈籠高掛在每一個屋簷之下,喧騰的歌舞樂曲從大殿內一直響徹整個皇宮,清晰地傳到宮門外的清冷大道上。
簡陋的馬車前,一白衣的麵具男子轉身掀開帳簾,恭敬地對著裏頭的女子喚道,“娘娘,已經到了。”
上官槿夕身著豔紅色的錦袍,修長白皙的玉指扶著馬車的柱子,輕緩地由文瓚攙扶著走下厚重的馬車,雍容一笑,挑眉掃了戒備的侍衛一眼,冷冷道,“見了本宮還不下跪?”
守衛的侍衛麵麵相覷,一個年長的首領從城樓上走下來,狠狠地批了侍衛一頓,畢恭畢敬地蹲下身子,喚道,“皇後娘娘萬福。”
上官槿夕滿意地嫣然一笑,瞅了那兩個侍衛一眼,吩咐道,“本宮要進宮見皇上!”
“可是……”首領侍衛為難地蹙起眉頭。
“怎麼了?皇上娶皇貴妃,我這皇後就不該來恭喜皇上,順道看看今後要相處的妹妹?”槿夕哼了哼,鄙夷地微眯起眸子,咬著牙根朝文瓚招了一手,略帶慍怒地吩咐,“文二少爺,將本宮的鳳璽拿出來交林侍衛交到太後娘娘的手上。”
“皇後娘娘?”首領侍衛驚駭地雙腿跪地,求饒地磕著響頭。
“林侍衛?”上官槿夕將鳳璽遞了上去,冷颼颼地念道,“我這皇後已經不同往昔了,往後這後宮就由皇貴妃來替皇上分憂吧!”
林侍衛一臉慘色地抬起頭,喝了身後的侍衛一聲,“還不快打開宮門讓皇後娘娘進去?”
“可是上官將軍吩咐了閑雜人等不許進內!”侍衛小聲地嘀咕。
林侍衛一慌,一拳劈上侍衛的肚腩,吼道,“皇後娘娘是一國之母,怎麼是閑雜人等!”
上官槿夕冷笑地捂著嘴角,清咳一聲,“林侍衛就不要為難守門的侍衛了,帝皇自古皆薄情,我這皇後不如這新妃俏麗,皇上不待見本宮也是‘情理之中’。”
“皇後娘娘誤會皇上了,奴才這就為皇後娘娘引路。”林侍衛戰戰兢兢地命令身後的侍衛打開城門,上官槿夕蹙眉投了文瓚一記,徑自由林侍衛領著踏入深重的宮門。
大殿之上,一身明黃的慕容廷斂著俊容高坐在龍椅上,身邊則是紅裝素裹的塔蘭公主,嬌媚地將身軀倚向帝皇。
慕容廷蹙眉,側過身子讓塔蘭當眾撲空,冷冷地在她耳邊警告道,“你最好記住朕說的話!”
塔蘭嫣然笑道,“皇上,塔蘭也說過皇上會喜歡上塔蘭的。”
慕容廷不爽地瞥了塔蘭一眼,煩悶無趣地別過頭,不管台下的歌舞如何絢麗多姿也無法驅散心頭的鬱結。
忽然,一道尖銳莊嚴的聲音傳入大殿,慕容廷心一跳,緩緩地轉過臉,目光躍過稟報的太監直直地黏在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兒身上,不顧禮節地起身,三步並兩步地衝到上官槿夕的跟前,緊緊地將人真實地擁在懷中,癡戀道,“槿兒,你怎麼可以離開朕!”
“皇上,臣妾不是回來了嗎?”上官槿夕俏麗的笑臉染上兩朵紅暈,嬌嗲嗲地念道,倚著慕容廷的肩膀,目光驟然森冷地刺向驚愕中的塔蘭,溜轉又倚向臉色鐵青的上官鎔謨,紅唇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