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上官槿夕捂著絞痛的心口,唇瓣緊咬著滲出絲絲血跡,警惕地豎起耳朵,諾諾地往裏頭靠了靠。一隻灰色的兔子驚恐地裏頭的一個小洞裏鑽了出來,轉著灰溜溜的眼珠子逃竄出帳外。
護國侯止住了腳步,惱怒地盯著那隻逃出帳外的兔子,隆起的部分一下子塌了下去,“來人,檢查一下糧庫,看還剩下多少糧草!”
“是,侯爺!”
侍衛應了一聲,連滾帶爬地跑向燒得黑漆漆的糧倉。
慕容國的營地,明黃的帳篷內,慕容廷略帶喜悅地端坐在案幾上,讚賞地朝著一臉肅然的上官鎔謨嘉獎道,“上官將軍,此次夜襲,蜀蘭國大軍後方糧食盡毀,想必一段時間內都不敢進犯我慕容國的邊界,這都是將軍的功勞!”
上官鎔謨訕訕一笑,哼哼道,“這都是黃太醫身邊的秦堇木想的法子,本將軍不過是識才善用。”
“秦堇木?”慕容廷才蹙眉環視了一周,仍不見那個嬌小的身影,轉頭看了一眼麵露駭色地黃太醫,斂眉道,“黃太醫,秦堇木呢?”
“木子……”黃太醫顫栗著身子,頻頻地看向空無一人的帳門,眼中的老淚滾燙了兩個眼眶。
帳外,滿頭大汗的安鑒怒氣衝衝地踏進帳內,彎身鞠了一躬,怒目直視著泰然的上官鎔謨,不顧官卑冷狠地揪起他的衣襟,咬著牙根吼道,“上官鎔謨,木子在哪裏?”
上官鎔謨慍怒地一拳襲上安鑒的腹部,惡聲惡氣地訓斥道,“好個安總管,本將軍是你這種卑下的人可碰的嗎?再說,木子雖然頗有幾分才華,但也不過是一個下人,死了也不足為奇!”
“上官鎔謨!”安鑒勃然不怒地拔出腰間的佩劍,一直沉默不語的慕容廷一拍案幾,怒斥,“來人,將安鑒拉出去杖打二十!”
“皇上!”黃太醫蹣跚著老態龍鍾的身子,諾諾地喚了一句,慕容廷隻是遞了他一個別樣的眼神,冷冷地看著侍衛將安鑒拖出帳外,抬頭自若道,“安鑒和木子這下人走得親近,難免會過於激動,上官將軍心胸寬廣,一定不會和安鑒計較這些?”
上官鎔謨欠了欠身,‘恩’了一聲,滿心不悅地邁出內帳。
慕容廷擠了擠眉心,歎息著坐到案幾邊的躺椅上,心緒不寧地瞧著欲言又止的黃太醫,“黃太醫,木子是怎麼一回事?現在人呢?”
黃太醫木然地抬起頭,而後眼淚如流水般滾滾而下,嗚咽著蠕動了嘴角,“木子負責燒毀糧草,剛好遇上了折回的護國侯,怕是已經命喪黃泉了。”話畢,黃太醫泣不成聲地倒在地板上,不顧儀態地拳打著堅實的地板。
慕容廷心口一澀,隱著心中那股莫名的抽痛,不解地凝視著黃太醫過激的情緒,而已經挨了二十大板的安鑒腳步踉蹌地走進內帳,臉色陰沉地扶起黃太醫,躬身後退了兩步,冷然道,“若是皇上沒有要緊事吩咐安鑒,安鑒就帶黃太醫先回藥房!”
慕容廷無語,打了自己最忠心耿耿的臣子,心中也是百般不是滋味,但安鑒一個總管的身份冒犯上官鎔謨。若是不給他懲戒,怕是上官鎔謨心中不服,往後必然招致毒手。
藥房,安鑒趴在睡塌上,黃太醫拿出之前上官槿夕留下的藥膏,輕輕地幫他塗著臀部。安鑒別著頭,隱忍著怒火拽著睡塌上的被褥,咬牙默不作聲。
黃太醫拭了拭眼角的淚痕,力度時輕時重,還好安鑒是習武之人,受得了黃太醫的粗魯。
“安鑒,你說皇後娘娘的命多苦?”黃太醫皺著臉啜泣道,昏黃的帳篷倒影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而室內中的人沉浸在痛苦中,渾然不知。
安鑒暗了眸子,挫敗地垂在睡塌邊,良久,寂靜的藥房的門口,一抹虛弱的小身影捂著心頭,臉色蒼白地扶著欄杆,諾諾地吱了吱聲“黃太醫!”
睡塌上的安鑒驚喜地跳下床,急匆匆地就要衝上前,哪知道腳下一卡,踉蹌地怕跌在堅硬的地板上,黝黑的臉一紅,滾燙得像三伏天的陽光。
原本虛弱不已的上官槿夕不好意思地別過頭,等著黃太醫把她扶到椅子上,“木子,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上官槿夕咬了咬唇瓣,指著自己的包裹,氣虛道,“我的包裹裏麵有藥。”
黃太醫慌張地扯過灰白色的包囊,翻找出一瓶灰藍色的瓶子,打開蓋子嗅了嗅才遞給上官槿夕,沉思著問道,“木子,這是什麼藥?”
上官槿夕吞了一顆藥丸後,平伏著心口起伏的痛楚,沉默地支撐著腦袋。安鑒係好衣裳後,略帶羞澀地移動到桌子邊,擔憂地端視著上官槿夕慘白的臉,狐疑道,“木子,你的身體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