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仁這一路上沒少受宋兵的氣,恨恨地瞪了狄青一眼,咬牙道:“好,等過了這一關,三爺再找你算賬。”與拓跋猗一起,領了眾兄弟,自去前麵飲水吃飯去了。
醫官見他們走遠,悄聲對狄青道:“狄將軍,我覺得秦將軍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常言道縱虎容易打虎難,現在將他們放了,對付完‘風隱者’之後,他們立即反戈相向,倒是麻煩。”
狄青瞧著“龍刺”們的背影,冷聲一笑,道:“拓跋猗說得沒錯,兩害相權取其輕。與‘風隱者’相比,自然是‘龍刺’要容易對付些。雖然拓跋猗有些權謀,但憑他們十個人,想要反噬咱們一口,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嗶剝燃燒的火把將山洞內照得亮如白晝,山洞外邊卻是黑魆魆的一片,幽暗的山穀就像一個陰森可怖的陷阱,仿佛隻要從這山洞中邁步走出,就會掉進那無底深淵,被隱藏在夜色中的怪獸無情地吞噬掉。
也許大家心裏都明白,黑暗中並沒有怪獸,卻極有可能隱藏著“風隱者”,也許那來去如風禦風殺人的“風隱者”,比天底下任何怪獸都可怕。沒有人輕易開口說話,每個人心裏都仿佛壓著一塊石頭,已在山中露營多日,卻從沒有哪一個晚上像今晚這麼令人壓抑,這麼令人恐慌。
吃罷幹糧,填飽了肚子,不待狄青吩咐,秦怒就領著二十名鐵血精騎,到山洞外邊巡邏警戒去了。狄青知道他心裏頗不痛快,也不多答理他,隻命剩下的二十名鐵血精騎就在山洞內小心戒備,外麵一有風吹草動立施援手。
十名“龍刺”站在一邊,拓跋猗朝他一拱手,一副謹遵調遣的模樣。狄青忙請眾人在石頭上坐了,才道:“拓跋兄,那塊催命木牌上寫得明白,如無意外,今晚三更,‘風隱者’必然殺到。不知拓跋兄有何對策?”
拓跋猗微微一笑,道:“說到對策嘛,其實有一個最簡單易行、最安全便捷的法子,可解眼下之危。”
狄青忙道:“狄某願聞其詳。”
拓跋猗把手朝那塊木板上一指,道:“不是已在那催命木牌上寫著了麼,三更前離開此穀,可保一命。”他抬頭向外看看天色,“此時動身,應該還可以趕在三更之前走出這鬼氣陰森的山穀。”
狄青臉色一沉,道:“拓跋兄說笑了,我輩豈是知難而退之人?再說‘風隱者’無緣無故殺我十名兄弟,這筆血債怎麼說也得討回來,否則狄某回去,怎麼向韓帥交代?總之還是那句話,這山穀即便真是龍潭虎穴,我狄青也闖定了。”
拓跋猗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狄將軍明知這山穀中有‘風隱者’出沒,卻還一意留下,難道真的僅僅隻是想為死去的十位兄弟討還血債?”
狄青麵色微紅,已知被他看破心機,尷尬一笑,道:“那倒也不全是。眾所周知,三十年前,‘風隱者’是在與夏州王李德明一同上山尋找那條過山秘徑時,在這千裏大山中失蹤的。狄某猜想,他們的失蹤多半與那條傳說中的秘徑有關。如果咱們接觸到‘風隱者’,或許能從他們身上尋到些蛛絲馬跡,幫助咱們找到那條秘徑。”
拓跋猗微微一哂:“原來狄將軍念念不忘的,還是那條過山秘徑。”
狄青嗬嗬一笑:“咱倆彼此彼此。拓跋兄忍辱負重,甘做狄某的俘虜,難道也僅僅是為了讓‘龍刺’這一幫兄弟有條活命?拓跋兄敢說自己已經完全忘記夏帝曩霄交給你們的任務了嗎?”
拓跋猗雙目中精光一閃,長身而起,一笑而道:“既然你我都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任務,至少目前咱們的敵人是一致的,不如暫且摒棄前嫌,一起來商討一下如何對付‘風隱者’,如何?”
狄青見他雙目中精光閃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知他心中必定已有可行之策,當下一抱拳,道:“拓跋兄所言極是。不知拓跋兄有何對敵良策,狄某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