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道:“我說將他們統統都放了。”
秦怒道:“為什麼?他們可都是咱們的俘虜,怎麼能隨便放了?”
狄青瞧了他一眼,忽然歎息一聲,將手中那塊殺氣森然的催命木牌往地下一擲,沉聲道:“老秦,我想過了,三十年前‘風隱者’便以其來去如風詭異絕倫的武功,縱橫於宋夏兩國邊境,無論是在宋國還是在夏國,都沒有人能擋得住他們奇詭淩厲的攻勢,甚至連他們的影子都極少有人看到。如果這一次來的真的是‘風隱者’,憑咱們自己之力,隻怕不是他們的對手。先前咱們一連損失十名好手,卻連他們的影子都沒瞧見,便是絕好的證明。”
秦怒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借‘龍刺’之力,來與咱們一起對付‘風隱者’?”
狄青點頭:“不錯。”
秦怒道:“不行,絕對不行。”
狄青道:“為什麼?”
秦怒盯了“龍刺”們一眼,眼中恨意森然,殺機隱現,咬牙道:“俺早已說過,依‘龍刺’的作風,他們絕不是能輕易屈服之輩。他們這次投降咱們,必定另有所圖。”
狄青目光如電,直盯著他:“那你且說說,他們有什麼圖謀?”
秦怒又瞧了“龍刺”們一眼,道:“俺聽得‘龍刺’的龍頭老大石勒臨死之前,曾跟拓跋猗嘀咕什麼來著。如果俺猜得不錯,一定是當時‘龍刺’皆已身染重病,死到臨頭,恰好發現咱們隊伍中有一名醫官,便假意投降,先讓咱們治好他們的病,待他們一行恢複便立即反戈一擊,反咬咱們一口。咱們此時將他們放了,豈不正中了他們的奸計?再說那‘風隱者’已經死了三十年,怎麼會突然出現?說不定這也是他們搞出的陰謀,為的就是要咱們主動將他們放了。依俺說,咱們非但不能放了他們,眼下之際,隻有將他們全都宰了,以絕後患,才是最穩妥的。”
狄青臉現憂慮之色,瞧著他歎口氣道:“那麼老秦,你有沒有想過,假如這不是他們在搞鬼,假如真的是‘風隱者’死而複活重現江湖,要來襲擊咱們,那麼又當如何?”
“這……”秦怒一時語塞,怔了半晌,才道,“真是‘風隱者’來了那又如何,大不了一死而已,總勝過中了‘龍刺’的奸計,最後落入他們手中,受他們的淩辱折磨。”
狄青臉色一寒:“你倒說得輕巧,大不了一死而已,可咱們這幾十名鐵血營的兄弟怎麼辦?咱們曾經答應過韓帥,無論如何都要將這群鐵血營的精英活著帶回去。作為他們的將領,你就真忍心看著他們橫屍在這千裏橫山之中,永遠也不能回去與他們的妻兒親人相聚?”
“我……我……”秦怒憋了半天,忽然一跺腳,“拓跋猗殺了俺二弟,俺雖不能親手殺他報仇,卻也不能親手將他放了。要放,你自己放去……如果你中了他們的奸計,在韓帥麵前可別怨俺這個做副將的沒有提醒你。”喘口粗氣,一扭頭,氣呼呼走了。
狄青叫了兩聲“老秦”,也不見他回頭,不由苦笑一聲,隻得由他去了,回頭看著拓跋猗,道:“剛才我與老秦的爭執,想必拓跋兄都已聽到。不知拓跋兄覺得意下如何?”
拓跋猗道:“‘風隱者’殺我兄弟,自與我‘龍刺’勢不兩立。你們宋國有句古話說得好,叫做兩害相權取其輕,於你於我都是一樣。於你來說,‘龍刺’為輕,‘風隱者’為重;於我來說,宋軍為輕,‘風隱者’為重。咱們隻有先聯手將‘風隱者’擊退,才有時間慢慢來算你我之間的這筆賬。”
狄青禁不住大笑道:“好,那咱們就先聯手禦敵,再來算賬。”長劍揮出,“龍刺”身上的繩索應聲而斷,手指輕彈,早將“龍刺”身上被封穴道一一解開。醫官上前,為“龍刺”檢查過身體,道:“幾位病灶已除,已是完全康複了。”
野利仁一經解脫,立時暴跳起來,揮拳便往狄青胸口打去。拓跋猗斜身架住他的拳頭,道:“老三,別莽撞,眼下咱們隻有與宋兵合力一擊,才有可能打退‘風隱者’,為十一弟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