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絕症(1 / 2)

月茗拉著甲生急急地拿了雪玉瓊漿往回跑,羊脂玉的小小瓶子握在手心裏,冰冷的感覺一直延伸到心底,月茗使勁咬了咬牙,白景陌,景陌師父,別出事啊。

真是最不想什麼就來什麼,當月茗看見一襲白衣像折翼的鳥一樣撲落在白而薄的雪中時,身體裏的血似乎一下衝上了腦袋又一下冰冷刺骨,她眼前發黑險些站立不住,多虧甲生從旁扶了他一把,不同於毛頭小子的沉穩聲音傳來,“他沒事的,你冷靜。”

“恩。”月茗短促的應了一聲,腳步急而平穩的來到白景陌身邊,她深吸了一口氣,蹲下身,側身倒在雪裏的清俊男子臉色蒼白而不安,卻偏偏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容,一隻手不知何故執著的伸出去,像是徒勞的想要抓住什麼。

看著白景陌與雪同樣顏色的麵容,月茗皺起眉頭,她將一直攥在手心裏的藥瓶拿出來,強行把雪玉瓊漿灌進他嘴裏,又把他那隻伸出去的胳膊拿回來,指甲上隱隱的黑色讓她心裏咯噔一下,月茗又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作為一個醫者,一定要冷靜,一定要冷靜。

她勉強止住了手的顫抖,搭上了他手腕,細細查看脈象。片刻之後,她徒然放開了他的手臂,蹲著的雙腿已然麻木,月茗撲通一聲跌落在地上,甲生大驚失色,忙來扶她,卻吃驚的看著她麵容蒼白,神色呆滯,嘴中喃喃有詞,“我早就覺得那藥怪異,我不該讓他試這個藥的,我不該讓他試這個藥的,我不該……”

“白姑娘!白姑娘!”甲生忍不住搖晃起她來,“你醒一醒,白姑娘!你要冷靜啊!”

突然白月茗用力地推開了甲生,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衝進了房內,她瘋狂地在白景陌寫好的藥方中翻找著,“不是這個,不是,不是這個,”她近乎癲狂的一張一張的翻看,力氣大得甲生甚至都拉扯不住,“找到了!”她欣喜地緊緊抓住最後一張方子,細細地看下去,神色卻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恐懼,“果然……”

她的雙手劇烈的抖動起來,甲生不明所以,隻是奮力的抓住她的手,大聲喊,“白姑娘!你冷靜點!到底怎麼了?!”白月茗仍是喃喃的,卻又突然狠狠地揪住了甲生,“給我閉嘴!他的方子不止隻有凝血珠一種毒,這哪是解藥,這是天下至毒啊!這個混蛋!怎麼辦?!白景陌怎麼辦?!你告訴我怎麼辦啊啊啊?!”

甲生從來沒見過月茗這個樣子,她雙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衣領,讓他幾乎窒息,眼神狠戾,清麗的麵容此刻卻讓人望而生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甲生似乎看到有淡金色的光芒開始從月茗的身體裏泛出來,墨黑色的發絲無風自動,漂浮在空中,而且顏色慢慢變淡,就連她的眼睛也開始時時閃現紅色的光。

然而這個時候,本應該錯亂的甲生卻突然沉靜下來,黑色的眸子裏閃出火焰的色彩,原本略顯稚嫩的少年麵容卻顯現出與年齡不符的冷定,王者的氣息隱隱的顯露出來,竟逼的月茗鬆了他的衣服,退後了幾步。甲生開口,聲音竟已不複原來的青澀,反而低沉而渾厚,“月茗,不可現形,穩住情緒。”

“你?!”月茗驚得退了幾步,突然眼神一變,轉瞬之間已搶身掠到尚且昏迷的白景陌身邊,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劍,雖是木質,卻發著淡金色的光芒,斷然不是凡物,“你是何人?來我醫風穀有何企圖?!”

甲生看著月茗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月茗啊月茗,你還和五十多年前,一模一樣啊,不過……”他帶著蠱惑的笑走近月茗,“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我呢,這五十年來,我可是沒有一刻,不思念你呢。”

月茗皺起眉頭,仔仔細細打量了對方,卻實在是沒有印象,而且五十年前,她還剛成人形呢,“你就胡扯吧,快說,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你真的想知道?”

“廢話!”月茗忍不住焦急起來,她偷眼看了看仍然身邊的白景陌,他漂亮狹長的眼睛下麵已經出現了淺淺的黑色,如果不盡早醫治,恐怕就算是千年風靈也危在旦夕,但是眼下,且不說自己絕沒有法子能治已經吞食了十幾味天下至毒的白景陌,就是有法子,如今恐怕也打不贏這個人。

自己半吊子木靈的事實無法改變,對方看起來是個厲害的火靈,月茗絕望到極點反而苦笑起來,相生相克,木靈死在火靈手裏,說不去也不算丟人了吧。

隻是若自己拚死糾纏,大概也能撐上一會兒,說不定還能憑著對醫風穀的熟悉將他帶離這裏,越遠越好,雪玉瓊漿的效用差不多也該生效了,她現在不求己生,隻求白景陌能趁這個機會逃出去,去找風祖,他的毒,大概隻有風祖能解了。

“你說你想知道,卻又自顧自走神了這麼久,很沒禮貌啊。”甲生打斷了月茗的思量,又走近了一步。

“我現在,已經不想知道了。”生死關頭,月茗變得異常沉靜,她退後了半步,長劍映出她安靜的眸,她仍舊直直地看著甲生,語氣卻突然溫柔“白景陌,我就不告別了。”

手腕陡然一翻,劍尖前指,她搶身飛出,速度迅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