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生聞言，臉紅得簡直要燒起來了。
月茗也不逗他，正色看著他說，“你身上的傷大體都好得差不多了，我雖不及我師父醫術高明，能讓你完全擺脫後遺症的困擾，不過隻要冬天注意保暖，我擔保凍傷不會複發。隻是，這樣的傻事，不要做第二次了。”
“可是……”甲生在這裏養傷已經半月，在與月茗的交談中大概也明白了長生不老本就是虛妄之談，然而離開這裏，他又要去向哪裏呢？
月茗看他猶豫，神色轉冷，“你莫不是還想著見我師父吧。”
甲生緩慢搖了搖頭，“我隻是，還有一點想不通。”他躊躇著，希望多一點跟白姑娘相處的時間，“你們，為什麼不會變老？我聽外麵的老人說，你師父一直都是這樣的麵容，始終不曾改變，而你，你五十年來成長得如此緩慢，現在也還隻是十六七歲的少女模樣。如果說不是長生不老之術，你們何以、何以——”
寬袍素帶的女子垂下了眼眸，纖長的睫毛蝴蝶一樣輕輕巧巧的顫抖著，“因為我們，不是人類。”淡淡的聲音，說出的話卻如驚雷一般響徹甲生的腦海。
“什……”
“
哈哈……”看著甲生目瞪口呆的樣子，月茗深刻體會到了逗人玩兒的樂趣，以往都是景陌師父逗她的份，“反正你出穀前，記憶也會被抹除，告訴你也無妨。”
“啊……這、這，可是……”甲生惶惶然間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我、我不想離開！我在這世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在醫風穀度過的這段日子，我不想連這個也忘記，我不想走！我不想走！”
嘻嘻笑的月茗聞言神情又淡了下來，她輕移蓮步，靠近甲生，微風拂過，絨毛一樣的雪靜靜落在她發間，甲生被她突然的接近嚇到，竟也忘了退後，隻愣愣看她，心髒劇烈的跳動，太陽穴都在突突的搏動，渾身滾燙，臉卻冰涼，他腦中一片空白，除了麵前容貌清麗的女子，什麼也看不清。
白月茗帶著淡淡的笑，眼中卻殊無笑意，她開口，溫熱的氣息吐出來，帶著蠱惑的味道，“你真的想留下來嗎？”
在這一刻，甲生除了點頭，已經想不起別的動作了。
“不後悔？”
“不後悔。”
“好！”月茗立刻換上一幅歡喜雀躍的神情，沒了剛剛詭異的氣氛，甲生這才喘順了氣，然而月茗眼中流轉的光芒，竟璀璨得讓甲生移不開視線，但是隱隱約約的，他有一種被賣了還幫人數銀子的感覺。
不過……他看著一向淡漠的女子邁著歡快的步子跑進雪地裏，突然覺得，能讓她這麼開心，就算被賣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