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宮裏的賜婚聖旨已經下了。您……”環佩將手中的茶點放在桌子上,小心的看著坐在桌邊的南宮善若。
這些天南宮善若對蘇洛絕口不提,她也不好主動說什麼。
“不是意料之中的嗎?”南宮善若嘴裏有些發苦,但心情也算不上不好。
她一向對身外之事淡然處之,不管什麼日子,隻要有書,有琴,食可果腹她就可以活下去。既不悲傷,也不快樂,世事看多了,偶爾有種心漸漸老去的無奈。
她不否認,這個突然出現的名叫蘇洛的畫師讓她古井一般的心有些許的波動,但是那並不足以讓她為之改變。
上次的白絹她原本想毀去的,但最終留了下來。就算是留作個念想也好,紀念她過往十六年裏唯一的一抹生機。
南宮善若抬頭看向環佩,小丫鬟眼睛裏寫滿了擔心。
難道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如此情緒外露了嗎?還是環佩跟自己太久,久到已經可以察覺出她的情緒?
環佩想到來之前亞父的密令,一時有些抉擇不下。在南宮善若身邊這幾年,她雖然生性淡漠,但卻從來不曾苛責與她,尤其是近一段時間。環佩知道,她是越來越信任她了。正因為如此,她無法順從理智,毫無芥蒂的服從亞父。
可是……是公子把自己從水深火熱中拯救出來,和公子的恩情相比,她個人的情感又有什麼分量?亞父雖然不支持公子小姐在一起,可是,他是真心輔佐公子的。
隻要是對公子好的事,她都願意去做。即便是違背了自己的內心,那又怎麼樣呢?
“小姐,今日的宮宴是專門為您準備的。您想穿哪件衣服?”環佩掩住眼中的異色,笑著打開衣櫥問道。
“你看著辦就好。”南宮善若心不在焉的說。
“小姐,”環佩略有遲疑的說,“上次的白絹,您還是還給蘇公子吧!您一個女兒家,把外男的東西留在身邊,終究不妥。”
南宮善若眸光閃動,幾次張嘴,話到唇邊又咽了回去。
“小姐,您要嫁的是當朝王後的兒子,各種規矩肯定很多。一步行不對就是萬丈深淵,還是謹慎為妙。”環佩繼續勸說道。
“……你去安排吧。白絹在我梳妝台放梅花玉簪的匣子裏。”南宮善若輕輕閉上眼睛,似乎是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環佩注視著南宮善若,愧疚,無奈,心痛,掙紮,種種感情在她眼中一閃而過,最終都化作無比的堅定。
她相信,公子將來好了,也絕對不會虧待小姐的。即便,是聲名狼藉的小姐。公子也絕對不會在意的。
深宮後院,甘泉宮內,百芳爭豔。
京中名門鱗次櫛比,每一座庭院深深的大宅院,都掩藏著不知多少嬌豔欲滴的生命。以往鮮少有把這些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官家小姐聚在一起的機會,這次看來,齊國的美人果然是極多的。
“南宮小姐?!”一聲不甚熟悉的男音傳來,情態語調,就仿佛和她十分相熟似的,“想不到可以在這裏見到你!”
男子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驚喜。
南宮善若和環佩回頭,具是呆住。
“蘇畫師?”環佩的聲音聽起來驚疑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驚訝,音量大的有些不像和麵前的人說話。
南宮善若皺了皺眉頭。不遠處的幾位小姐夫人聽到動靜已經看了過來。
“蘇畫師畫技超凡,上次的畫,聽說娘娘很滿意。有勞了。”南宮善若舒展眉頭,不急不緩的說著,頗有些安步當車的感覺。
原來是這樣。
剛剛看過來的幾位小姐夫人恍然大悟。畫師蘇洛的畫技,那是整個京城都有目共睹的,找他畫像的名門閨秀不在少數。
“蘇畫師,在這裏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自從上次一別,我家小姐一直鬱鬱寡歡,人都瘦了好幾圈……”說著,清秀的人兒狀似驚覺說錯了話一般,略帶著驚慌不安的掩住自己的嘴,還不忘惴惴的瞥了眼遠處的人們,仿佛極擔心著自家小姐。
環佩。環佩。
南宮善若輕輕閉上了眼睛,原本連她自己都以為她超凡脫俗什麼都不放在心上,時至此刻她才知道,被背叛是怎樣的滋味。
再睜開眼,南宮善若看到不遠處正緩緩走來的明黃身影,心下一涼。
“南宮小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也是心悅於我的!我就知道!”蘇洛難以掩飾的歡喜。眼下這位畫師蘇洛卻是貨真價實,並非公子無期假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