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族作家石彥偉的《殘花時節》(《散文百家》2010年第5期)寫得很抒情,對於景物描寫具有傳統的美感,“鄉野的吠聲隱隱浮動在葦塘深處,間或有秋蟲羞怯地和著。白白的月光底下,一澱秋水茫茫沉沉地伸展到天邊去了,看不清了。近處的波懷裏,放養著簇簇群群、觸手可取的星顆子,長在水中的菱角似的,飽滿而老實,這會兒都楚楚地醒著,抖著眉眼,放著那潔淨的光。”作者寫出了白洋澱的美,這篇文章的特色在於景色描寫的清淡與美好,而且其中的母子之情也是溫和感人的,因為作者看到“那白亮亮地撲朔著的分明不是蘆花,卻是母親的白發”。石彥偉的散文寫作似乎與他的年齡無關,他的關注點和寫作的內容並沒有太多“80後”之類的命名和憂傷,他走的是一條與傳統作家一致的道路,他散文寫作的起點與方向,也與一名傳統散文作家的起點與方向是類似的。因此,他散文有的是真愛與憂傷、懷戀與無奈,他既有回望故鄉的能力,也有針砭世事人心的力度,也有在現實的壓迫下擠壓出來的理想主義,所以他的作品脫離開了他的年齡,從寫作之初就步入了散文的深海之中。2013年,他的主要作品是:《雕花的門》(《黃河文學》第7期)、《爺爺的河流奶奶的船》(《北方文學》第11期)、《彼岸的彼,彼岸的岸》(《紅豆》第9期)、《地穴流浪者的時間線》(《邊疆文學》第11期)等。
阿慧創作的《迷失鄉野》、《雪地胎羊》、《泥娃》也是回族作家中不可多得的好作品。
土家族劉照進的《緩緩穿過(二題)》載於《山花》2010年第12期,當作者麵對一條“不動聲色地流淌,寧靜、飄逸、收斂,卻又像血液默默地在我們的體內穿行”的河流時,看到了縣城密擠的高樓,空闊的防洪堤廣場,逐漸地深下去的夜色,貧困與富有、高貴與低賤、繁華與落寞、喧囂與沉寂。這一組組尖銳對立的詞彙,使作者自己都無法準確判別,因為所有的一切在穿過城市中心的繁華、富有、浮躁、喧嚷的時候,同時也穿過城市邊緣的落寞、貧窮、肮髒、沉靜。從初春到冬末,從潮漲到潮落,河流依舊隻是緩緩穿行,一切皆是那麼平靜和自然,從中可見作者寫作此文的心緒是沉靜的,沒有任何的思想的誇飾,但他分明是觸摸到了一處不可觸摸的城市神經。
米米七月是80後出生的土家族作家,長於小說寫作,散文寫的不多,質量卻是不錯的,展示了年輕作家對於散文的理解,於是寫作呈現的麵貌就有些不同了。《細數父親的魚》(《美文》2009年第12期)是一篇很好的散文,此文讓人感覺到了80後作家的才氣和創作實力。很明顯的,80後作家的視角和寫法是有些不同的,對於事物的觀察的心理態勢也有差別,因此,“我這個冷漠到無精打采的人,主張在親人活著的時候描述他們,即使多麼麵目可憎,多麼乏善可陳,他們死後,肯定會迅速遺忘他們。隻有在講與他們相關的故事的時候,才能無論開多麼一小道口子,都能血流股股,自行決堤。”“齊刷刷的,從進去的第一天起,魚就是站在水裏的,在水裏直立行走,把頭昂出水麵,嘴巴一抿一抿,好像在指桑罵槐”,寫的很特別,觀察的角度別致,寫的也沉穩,也能深到骨子裏了,很是不易。
土家族作家彭學明的《流年》(《散文選刊》2011年第9期),是來寫自己的家鄉湘西的,作者選取了包括“屋簷”、“油坊”、“倉庫”、“小木屋”、“吊腳樓”等農村常見的幾處場景來寫,寫得頗有鄉土味道,從中也能感知作者細細的記憶,濕濕的心情。彭學明的《湘西年味》(《美文》2009年第3期)也寫出了當地的地域特色和風土人情。
土家族作家葉梅的《從小到大》(中國社會出版社,2013月6月出版)是近年來土家族散文作品中難得的佳作。另外向迅也是土家族近年湧現出的年輕作家之一,他的《人間花事》(《民族文學》第4期)也是其中的優秀之作。
《往北》(《滇池》2012年第10期),作者李達偉,是白族作家,文中分《往北》、《遊蕩》、《詞語的破碎》、《幽暗》幾篇,作者寫了一種執著的向往,寫了一種往北的倔強。作者寫道,往北是隱藏於內心深處的秘密,自己感受到了內心深處開始出現一條無法摁住的蛇,它像一隻潛藏的情欲的蘇醒,能讓靈魂觸及生命的疼痛與真實;文中還寫了自己對幽暗的偏愛,對於電影院那一小片幽暗的深深記憶和那種淡淡的憂傷。另外作者在《文學界》第2期發表的《潞江壩:心靈書》也是相當耐讀的文章。
壯族作家黃慶謀的《重返荒原》(《紅豆》2011年第10期)寫一隻自斷一隻腿的狗,隻用三條腿立地,所以這隻狗打量荒原、觀察世界的視角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由此它得到了巨大的自由,得到了一個真實的荒原。《騎上馬背以後》是寫作者在讀了納博科夫的《娜塔莎》後,出現的幻覺或者夢境,而且夢中的“世界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清晰”,容易使人沉入幻想,從中可見作家還是力圖尋找到一種更有新意的寫法的。另外,壯族作家嚴風華的《一座山 兩個人》頗有些梭羅的《瓦爾登湖》的筆法和情趣,從中我們能夠窺見他閑適的心態和自由的精神,是近來散文的重要收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