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全無間隙真是快要讓人發瘋了。為了轉移到新陣地,德軍機槍手一步跨過炮彈炸開的破洞,他想乘外麵的人來不及反應打時間差,結果從外麵削過來的一梭子槍彈通過破洞全打在他右腿根部。那可是12.7毫米重機槍彈,證據是他的右腿一瞬間從身子上分離。
又一次地動山搖。實在是過於瘋狂了,這樣的重複爆炸讓人產生破罐子破摔的衝動。一個士兵聽天由命地站到洞口,用捷克式輕機槍向外掃射。又一次爆炸,鮑曼被衝擊得與元首抱了個滿懷。麗達被衝得就地打了一個滾,翻起後換了個地方向外瞄準。
幾個蘇軍連滾帶爬到車廂下麵,對著破口扔手榴彈。德軍噴火兵哇啦啦叫著把火焰噴射器架在破口上,他莽得都沒招呼一聲,從極低的角度對著洞外做了一個危險的發射,連人都被後座力推出了幾步遠。
李德從另一個破口看到的情景讓他心花怒放——烈焰和濃煙從洞口翻卷出去,把那幾個蘇軍吞噬,連慘叫聲都沒有,安靜了。那火連蘇軍腳下的土地都燒著了,仿佛是粘到了地上。
挾燃燒之威,僅存的兩門50毫米反坦克炮開火了。李德看到一輛蘇聯早期的雙炮塔T-26坦克被轟成零件,其他坦克見狀,邊開火邊開足馬力向後倒退。
麗達和冉妮亞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冷靜地射殺了幾名重迫擊炮手。冉妮亞還得同時與自己的武器作對:“他媽的,德國人把武器造這麼精密幹什麼?”
“我比你多打死了6個。”麗達給她火上澆油。在她倆精確打擊下,剩下的蘇軍再也不敢到迫擊炮跟前,拿起槍胡亂射擊。
一名德軍裝甲兵中尉滿臉是血從地上爬起來,把炸成兩截的話筒扔到地上,扯住一名士兵命令道:“上士,你迅速到一號炮台,告訴漢格爾,他的大炮不是打蚊子的。讓他放過機槍,狠揍這幾輛坦克。至少有一輛坦克的炮是四十五毫米、四十六口徑的坦克炮。”
好象在印證他的話,又一發炮彈擊穿了裝甲,留下了一堆殘肢爛肉,車廂頓時成了屠宰場。李德也被氣流推倒,右臉頰又熱又粘。爬起來時看見中尉雙目圓睜,嘴裏突突冒著鮮血。那名上士的半截身子不翼而飛了,五髒六腑散落在了一地,像剛扒下來的下水,五彩紛呈——紅色的鮮血、紫色的內髒、綠色的膽汁、白色的腸子,還有黃色的大便。
冉妮亞客串起傳令兵的角色。人們看到她滿臉是血、披頭散發地跑來時紛紛讓開路。
她從第六號車廂一口氣來到第三節車廂,前麵是火車頭,再也過不去了:爬上車頂會成為現成的靶子,還得冒被蒸氣燙傷的危險。從車下穿過去吧,一看子彈打在鋼軌和碎石上火星直濺。最後她象壁虎一樣,麵朝上抓住車廂底部的鐵管和鐵鉤子,貼著車廂底部穿過車頭,躍入炮塔。
中尉說得沒錯,冉妮亞看見炮塔正對著前麵一處機槍陣地開炮。由於列車停在拐彎處,炮口一直對著前方,他們壓根兒沒有回頭,自然也沒發現蘇聯坦克。在冉妮亞的指引下,七十六毫米炮慢慢左轉,費力地瞄準了坦克,“轟——”,帶著框型天線的炮塔飛到半空,又劃著弧形掉下來,恰好把一個蘇聯四聯馬克沁機槍及其槍手咂入地下。
“告訴元首,這裏隻剩下十發炮彈了。”戴眼鏡的炮兵中尉朝冉妮亞傻笑,情不自禁地補充道:“你真美。阿羅多姿的身段,妙曼的身材,潔白如玉的肌膚,隱隱散發出少女的芳香。美麗的上尉,也許我們都活不過今天,剛才我甚至想自殺,但一見到你,我改變主意了,現在盤算著如何活下去。”
“往前看,射擊。”冉妮亞伸手指向前方。乘中尉向前望時冉妮亞衝過去在他臉頰輕吻了一下,離開了炮塔。她心生感慨:是呀,生活是多麼美好?但現在連活著都成了奢望。
冉妮亞重新回到四號車廂,驚心動魄的巨響把她震倒在地,一個人慘叫著倒在她的身上。接著又一發炮彈炸開,感到一股滾燙而稠粘的液體流到她脖子裏。吊燈啪地掉下,碎片滿房子亂飛。她耳朵嗡嗡直響。
半晌,冉妮亞從軍官身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五號車廂。她回頭臨別一瞥,這節指揮車廂一片狼藉,會議桌底朝天,收發報機成為廢銅爛鐵。掛在牆上的地圖在地上變成了一堆堆廢紙,在最大的廢紙下麵發現了口鼻出血的女廚師。兩腿間也淌著血,並非是戰傷。
冉妮亞老遠聽見元首的咆哮聲:“包克在哪裏?援軍為什麼還不到,這是格魯克的防區,他在幹什麼?我一定要找他算賬!”
“Triumph hoch! Triumph hoch!”六號車廂裏士兵們在歡呼勝利,與元首的氣急敗壞形成鮮明的對比。黑格率領殘兵敗將發動最後的、勇猛的,也是孤注一擲的反撲,帶領僅剩的兩輛坦克和裝甲車衝進敵陣,蕩平戰壕,碾平機槍巢,撞擊裝甲車,最後與敵人坦克同歸於盡。蘇軍被德軍視死如歸的氣勢所震懾,丟棄武器和陣地向東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