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節 看魂魄激蕩(1 / 2)

蘇軍萬萬沒想到對手會來個絕地反擊。世上事軟的怕硬的,硬得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麵對亡命之徒,他們習慣地往後躲避,等到軍官們揮舞著手槍,穩住陣腳時,雨點般的手榴彈從天而降。

硝煙散盡後,蘇軍胸前舉著明晃晃的刺刀,腳下卻一步步倒退。“開槍,放跑敵人軍法從事。”蘇軍指揮員開槍了,是對後退士兵的腳後跟開的。蘇軍政治指導員嘶啞著嗓子呼喊著:

“梁讚的勇士們,你們來自那個英雄的城市,不要給她丟臉。你們的祖先曾經打敗過蒙古人,現在狠狠打擊德國法西斯野獸,狠狠打擊那些卑鄙無恥的叛徒……”蘇軍很快穩住腳步準備反擊。

“梁讚?這些蘇軍來自梁讚?”李德與麗達渾身一震。李德向麗達望過去,麗達此時也把目光投向李德。倆人的眼光裏電石火花一閃,意味深長地彼此點點頭。

李德的潛意識裏浮現出這個城市,麗達更熟悉這座蘇聯空降兵的搖籃。位於莫斯科東南180公裏的梁讚市卡裏亞耶夫大街20號院,是個讓俄羅斯許多有誌成為空降兵的年輕人魂牽夢縈的地方,梁讚空降兵學院就坐落在這裏,城市的大街小巷到處都能見到空降兵學員的身影。

也就是說,這些部隊很可能是空降兵。蘇軍指導員無意中成了泄密者,暴露出這些身著普通蘇軍服裝的“遊擊隊”的真實身份。一早上李德在納悶。他們訓練有素,每人都能操持各種武器,不論動作上還是戰鬥力上,都不像是打了就跑、暗殺綁架的烏合之眾。

謎團讓李德與麗達解開了,倆人心照不宣,其他人包括冉妮亞都不知道這個奧秘。

車廂外麵的戰鬥如火如荼。麗達以目光征詢意見,李德微微點頭,麗達會意,拿起信號槍向卡爾梅克人發射出三發命令撤退的綠色的信號彈。

此時,卡爾梅克人的裝甲車拋錨了,格魯勃斯的突擊炮履帶脫落了,他們從車底安全門鑽出來。“呀——呀——”卡爾梅克人變戲法一般抱著捷克式輕機槍一邊點射一邊彎腰衝鋒,大家貓腰跟在他後麵,有的端著衝鋒槍,有的舉著手榴彈,像決堤的水流衝向蘇軍。

突擊隊員們打完了子彈,扔完了手榴彈,槍上刺刀。對麵蘇軍也持槍以待,雙方準備拚個魚死網破。狗蛋最先看到撤退的信號彈,扯開喉嚨向卡爾梅克人喊叫:“拉倒吧,周銀哩(走人)。”

卡爾梅克人怔忡了一秒後扯開嗓門兒怪叫:“全體都有,給我仔細聽著,奈何橋上今天擠塌了,我們不湊那個熱鬧。聽我命令。衝啊衝,衝他娘,啊呀呀——”他往前緊跑幾步猝然轉身:“跑球子呀——”

這些身經百戰的突擊隊骨幹們配合默契到了天衣無縫的程度,他們的衝鋒與後退恰到好處,大家象一根無形的繩子牽著,端著刺刀一陣虛張聲勢,到蘇軍跟前虛晃一槍後飛快撤離。

隻有新隊員和黑格的德軍不諧此道。卡爾梅克人和幾個老油條兵退出戰鬥,轉身往列車上跑去,他們還楞頭青一樣往前衝,與蘇軍展開肉搏,結果是死得很難看。

槍戰進行了幾個小時,陷入僵持狀態。幾十名德軍長眠在這裏了,以他們的血肉之軀抵擋著敵人的進攻。蘇軍也無法接近列車。德軍據守在四麵漏風的列車上,在目力所及的範圍內,用槍炮建立起了一道死亡屏障,無論對方的火力多猛,這邊極有耐心地一槍不發,但蘇軍散兵線隻要接近30米以內,稀疏的短射立即變成熾烈的交叉火力,使他們傷亡慘重。

蘇軍盡管撤退到百米以外,但他們的迫擊炮一刻不停地向列車轟擊。炮彈嗖嗖嗚嗚地在空氣中劃出斷裂,大家好像在振動篩子上,咣咣咚咚地感覺得震動,讓李德想起專機服務員愛得萊德。

沒人說話,說話也要被掩沒在聲浪中。鮑曼又增添了新的傷口,他在半尺厚的彈殼上滑倒,蹭破了一塊頭皮。列車劇烈抖動,海軍副官扶著牆過來報告說,首節車廂的炮塔讓俄國人用炸藥炸開。

冉妮亞想起那個一會要死、一會要活的戴眼鏡的炮兵中尉,眼淚汪汪地喊叫:“他們純粹是脫褲子放屁。那裏的炮彈早就沒了。”

李德巡視著自己的隊伍。漢格爾少校的百名重裝甲兵隻剩下十來個重傷兵了,黑格及其手下全軍盡墨。卡爾梅克突擊隊也十去七八,隻剩下卡爾梅克人、韃靼、強奸犯和狗蛋逃回來了,大部分帶著彈傷,元首與麗達為他們保住了一條命。

李德沒有意識到少了一個人,因為這個早晨少了近百個人,少一個人就像一鬥米裏的一顆。同理,大家也忽視了一個人——雞奸犯。直到幾分鍾後猛然記起,被蘇軍強迫記起。從此李德記牢了一個詞:強迫記憶。

卡爾梅克人帶頭向車廂裏狂奔時,沒能看到格魯勃斯身後的幾具死屍爬了起來,他們和死人一樣沾染著泥汙和血汙,但確確實實活著,那是蘇軍的設計了,由幾個士兵裝死,然後從背後打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