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低下了頭,以避開哈爾德飛濺的唾沫,而哈爾德把這當成元首示弱,越發引經據典,咄咄逼人。李德感歎,怪不得希特勒那麼討厭軍官,甚至盛傳為了讓這些高傲的軍官聽命於他,他從《我的奮鬥》稿費中拿錢賄賂這些軍官,看今天這個架勢,他相信這不是空穴來風。
希特勒不僅僅與敵人作戰,還要與這些食古不化、墨守陳規的老古董作戰。他真想在一個個驕傲,自大,狂妄的大腦袋上挨個兒抽幾個耳光。
李德決心不像希特勒那樣與他們爭吵,吵也吵不過,他堅信:事實勝於雄辯。哈爾德不是說蘇軍不敢在紅場舉行閱兵式嗎,他那裏知道,在他們開會的這個時間,斯大林正在檢閱荷槍實彈的蘇軍,這些蘇軍從紅場走過後,就唱著《神聖的戰爭》,直接奔赴前線。為了保密,紅場閱兵的消息在第二天公布。李德決定挖個坑讓他們跳,幸災樂禍地看著哈爾德,突然宣布休會。
哈爾德指著勃勞希奇元帥手中的報告,有點惱怒地問何時批準,李德也同樣惱火地回答,這是關係到德意誌帝國生死存亡的大事,不能匆忙做決定,明天把中央集團軍群各集團軍總司令和裝甲兵團司令都叫來,再做最後決定。
李德轉身就要離開,不料,兩位總長搶先一步門板一樣堵在前麵高聲吼叫:“那不可能,將領們不能離開前線到這裏開會。對他們來說,每一分鍾都是寶貴的。”
李德覺得血液直往頭上湧,他強壓住怒火反問道:“現在又沒有作戰任務,他們忙什麼?”
“他們忙碌的事情夠多的了。”李德發現隱藏在哈爾德眼鏡後麵的眼睛裏透出一絲嘲弄,他懷疑雖然第二次進攻莫斯科的命令還沒有簽發,這家夥已經先斬後奏、調動部隊了,對冒犯他的權威的事絕對不能遷就,於是他伸出手指指著哈爾德的鼻子吼叫:“在正式命令沒有下發之前,誰都不準向莫斯科前進一步,不然的話,我撤他的職。”
“是黨員的還要開除黨籍。”鮑曼趁風揚沙,表示支持。以後會發現隻要有打擊陸軍的機會,鮑曼肯定不會放過的。由於年輕時一個陸軍少校奪走了他的女友,他就遷怒於整個陸軍。
李德徑直向前走去,勃勞希奇與哈爾德在最後時刻移開了身子,但嘴還是不依不饒:“我敢保證,明天有一半前線將領不能到這裏開會。”
李德猛然停住腳步,緊跟在他後麵的隨從收不住腳,爬到他背上,把他碰得往前一個趔趄。
李德逼視著兩人,一字一句地宣布:“那我們到前線,再一次到前線。”
鮑曼在他身邊說:“我的元首,上次到前線讓你嚴重受傷,我不會讓你再冒險了。如果有誰對你苦苦相逼,誰就是居心叵測。”他不由地睇了哈爾德一眼,後者的臉騰地變成了猴子屁股。
李德拍著他的肩膀說:“沒事,國家利益高於一切。你馬上了解一下我的專列修好了沒有?”
鮑曼說:“你忘記了元首,你的專列毀了,不過當時一共造了兩輛專列,另外一輛是戈林大元帥的,他一直沒用過。”
“對,借用他的,此外通知戈培爾博士隨行。對,還有施佩爾。”李德說完,嘲弄地瞅了哈爾德一眼:想跟我鬥,沒門。
李德昂首闊步走向門外,鮑曼打開紅色的文件夾恭恭敬敬地說,明天是啤酒館暴動紀念日,元首應該在慕尼黑參加集會。
李德想起來了,1923年11月8日晚上,德國納粹黨計劃仿效意大利貝尼托?墨索裏尼向羅馬進軍,在慕尼黑的貝格勃勞凱勒啤酒館發動的推翻魏瑪共和國的一場鬧劇。每年的這天,納粹老戰友們都要雲集在慕尼黑的貝格勃勞凱勒啤酒館,紀念這次兒戲一般的政變。
李德心想,那種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鬧劇有什麼紀念頭,再說,希特勒遇到的兩次暗殺都發生在那裏,所以對鮑曼說:“今年讓別人代表我出席吧,老黨員們看到我現在的尊容會傷心的。”
鮑曼遲疑不決地說,可以委托戈林元帥參加,畢竟人家是副元首,元首的接班人。
李德高興地拍了拍鮑曼胖乎乎的臉:“我倒把這個胖子忘記了,就這樣辦了。”
希特的梅賽得斯——奔馳停在了麵前,李德勒上車後閉目養神,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