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漢欽臉色一青,一把從文虎手中奪過孩子,奈何人老力衰,一下竟抱不動十六歲的林奪命,幸好文豹眼疾手快,扶住老人,又接過孩子。
府內已經安排好一切,文豹剛剛將林奪命放在床上,大夫就開始診脈驗傷了。
敞開林奪命的衣服,就看見脖頸與前胸間一大塊紅印子,正是被馬劇烈衝撞所致,這時啪地一聲,原本在他懷裏的匕首掉在了地上,附近圍著的吳天起三人眼中一閃,文虎文豹護住吳漢欽,而吳天起已經拔出佩刀來。
林奪命暗道不好,冷汗從額頭不斷滲出來,一時間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在這危急時刻竟然整個人愣住了。
一聲怒喝把他喚了回來,卻是左丞相嗬斥吳天起:“你這是幹什麼!”林奪命急中生智,也傾其力氣大喊起來:“爹爹,爹爹。”
吳天起正準備辯駁,卻聽得林奪命叫喊,大聲令喝:“叫什麼,誰是你爹爹!”
林奪命耷下眼瞼,低聲哽咽道:“地上那小刀,就是我爹爹,把它放在我身邊,把它放在我身邊!”竟真的擠出幾滴眼淚來。
“什麼你的爹爹,這分明是把匕首,說,你隨身帶把匕首接近丞相想要幹什麼,莫非是想要行刺大人!”
“它是我爹爹,我爹爹說他死了,就會待在這把小刀裏,小刀在身邊,就跟他在身邊一樣,你快把它放在我身邊,它離開我太久,我爹爹就會走掉的,爹爹,嗚,爹爹。”
吳漢欽看著孩子難受的樣子,心裏不忍,向吳天起道:“就放他身邊吧,他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吳天起轉首看著吳漢欽,拱手道:“大人三思啊,此人身藏利器,又在深更半夜偷東西吃,又恰巧被咱的車馬撞了,其年紀該有十五六了,卻如此幼稚可笑,偏又體格強健遠勝其他少年,本應該使普通少年重傷的撞擊,大夫診過脈卻說這少年內髒全無關係,他卻咳出鮮血。此人有如此多古怪之處,必是借機接近大人以圖對大人不利啊。大人若不忍心,便交他由我處理,我一定妥善處理他,絕不至取他性命,也會安排他以後的生活。”
吳漢欽擺擺手,道:“無需多言,難道我的見識比你短淺嗎?”吳天起聞言也無可奈何,歎了一口氣。
老人又看著林奪命,道:“小孩兒,你可願意做我孫兒的伴讀書童,我孫兒今年十六歲,與你該是近齡。”
林奪命心裏一思量,留在府中就有更多的機會,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他笑了一笑,又點了點頭。
吳天起連忙道:“大人,卑職願為小少爺的貼身護衛。”他實在放心不下這個小孩兒。吳漢欽知道吳天起也是忠心耿耿,便點了點頭。
老人又笑一聲,對林奪命道:“好,不知你叫什麼名字。”
林奪命道:“我姓黃,名字,我隻知道叫小狗兒。”情急下,他隨口就報出了個姓名來,卻是跟他沒有一點兒關係。
老人道:“小狗兒該是小名,如果你願意,我就給你取個名字吧。”
“好啊。”
“既然你姓黃,那不如就叫天土吧,皇天之下,皆是王土,黃天土。”
“好。謝謝爺爺。”
“好好,有你這麼個孫子,這也是我老來福啊。”
正是夜間,月亮高高的懸在空中,月光像一道瀑布傾瀉下來,正傾瀉在烏漆抹黑的瓦片上,瓦片被鍍上一層冷光,如同玉器。
四下裏寂靜的如無一生靈,有一個苗條的身影一閃而過,腳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也沒有掃起的灰塵,在她身後還跟著一串也著黑衣的人,若有人數數,就知道這一撥人一共是五個。
此刻黃天土與林森木仍在屋內對話,竟似絲毫沒有發現已經有五人靠近了這屋子。
五人此刻已經在黃天土所在的房間外待了很久了,聽得事情僅是與小七有關,便一個個都想進去。
這房間從外往內就隻有一道門可以進,其他窗子都是隻能供蒼蠅大小的生物進出的。五人一合計,既然不能悄無聲息,不如就正大光明的進去。
“吱”地一聲,年邁老舊又缺乏修理的木門竟然發出了聲響,黃天土與林森木兩人一個激靈,都向門口看來,林森木更是已經打出了七顆鐵蓮子!
帶頭的一人仿似已經知道了迎麵一定是暗器,並且知道一定是鐵蓮子,還一定是七顆,但他不慌不忙,將手中的扇子隻輕輕一抖,滴滴答答的響聲,正是鐵蓮子落在地上的聲音。
兩人這才看見來的五人,也同時鬆了口氣。
帶頭的正是七夜會中的老四,徐吟述,雖是夜間,他仍穿著件書生服,潔白如雪,手中的扇子卻是墨色,此時雖是秋月天,他仍是將手中展開的鐵骨扇輕輕搖著。
“你們都來了啊,小天不知道吧。”黃天土急急問道,他心中的秘密實在不能讓老七吳小天知道。